一只乌鸦在艰难地飞
沉重的影子掠过
旷野的荒蛮、废墟的凄凉、火焰的灰烬和黑夜的深渊
它知道被命名意味着什么
因而刻意选择了一条隐秘的路径
飞翔

但隐秘并不能彻底抹去翅膀的划痕
人们用咒骂、树枝和石块发泄着对乌鸦与生俱来的厌恶
而同类也一样缺乏怜悯之心
鹰对它嗤之以鼻
鸽子对它不屑一顾
喜鹊对它更是极尽嘲讽

有谁知道乌鸦背负的重量
有谁知道乌鸦头脑中的理想
有谁深入乌鸦的内心，体会过它的血泪和伤痕
生为乌鸦
难道注定必然吞咽屈辱、忍受鄙夷
经历仇恨之火的焚烧

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间疏漏
上帝没有赐予乌鸦孔雀那样漂亮的羽毛
也没有赋予乌鸦百灵那样动听的嗓音
更没有塑造乌鸦喜鹊那样向另一物类谄媚的特质
它不能像鹰那样承载宏伟的志向
也不具备燕子那种扮演报春鸟的本领
更无意于替代鸽子充当天使的角色
而一身丑陋的黑衣似乎早已暗示了一种无法挣脱的宿命

乌鸦或许并没有意识到这些
或许早已意识到
却默默地压到心底就像从不炫耀苦难的大地
它一如既往地飞翔着
用自己认为正确的叫声来抚慰那些无处归依的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