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多少次山坡
父母才能将花椒摘完
这些浑身长满毒刺
娇贵而蛮横的家伙
在扎破我父母三百三十天的希望后
才羞涩的涨红了脸
这个季节,我们俗称秋老虎
这个夏天的遗腹子
纵情的开着烧烤party
让家乡那条叫黄河的河
在几十天里瘦了下来
直到裸露出它无法掩藏的胸膛
我们的父母,穿着长衫长裤
他们裹得严严实实
却依旧不能把炎热拒之千里
汗腺亢奋地张开
黄色的肤色,映着水的颜色
把脚下的土地浸渍的焦黄
一根刺,刺进了我母亲的手指
我父亲看到,母亲手上鲜红的椒果
相互追逐,逐渐肥大成熟
他把那根红的发黑的手指
噙在自己嘴里,吸吮
这无关风月,却柔情似水
这是六十一年的绝唱
是一支笔无法站立的颤栗
我有时满目含泪
诅咒他们身边的蚊虫
那些乘着热浪,到处偷窃的卑劣者
在我父母削瘦的身躯上
掠去最后一滴血
却把自己的冤毒,埋在
裸露在皮肤外的血管中
然后,跑的无影无踪
我无能为力,除了心痛
我在这样的世界上
还能做什么
摘、捡、晒、腾
月亮爬上树梢时
我母亲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
父亲搭着手,望着远处的西北
母亲回头问:晴天吗?
晴天。我父亲说完后
猫着腰
把最后一袋花椒藏在屋下
他不知道,他回头时
母亲藏在嘴角的那抹微笑
和自己踩碎一地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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