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之前，我没离开过这座小城 
那时的山林和河流，以及天上的星
和月，都是我耳后的胎记。柳絮与鸣蝉
月饼和雪人，像饭桌一样支撑我的四季
 
二十岁之前，我没离开过这座小城
我听黄鹂清唱，看螃蟹横行，说绕口令
喜欢邻家女孩的长辫子，偷看发情的种猪
跳上我家母猪的后背，把他的发条拧紧

二十岁之前，我没离开过这座小城
我所能遥望的，仅仅是“天气凉了
树叶黄了，一群大雁往南飞……
那时，我被大雁带去了南方

二十岁之前，我没离开过这座小城
去往学校的泥泞之路，是我身上的垢
一辈子也搓不干净，就连那女孩的吻
也总是，出现在青黄不接的时候

二十岁之前，我没离开过这座小城
东边的日出和西边的雨，飞机的啸声
和火车的嘶鸣，连同李白的庐山，杜甫的西岭
都化成母亲的魔咒，我发誓，做一个诗人

二十岁之前，我没离开过这座小城
我不知道远方有多远
我不知道未来来不来
我不知道春水是否随春涨
我不知道桃花是否三月开

二十岁之前，我真的
没离开过这座小城

2016.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