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绪东,七零后,出生于内蒙古鄂伦春旗,现居四川邻水。少量作品见诸《中国青年报》、《青年作家》、《诗歌月刊》、《绿风诗刊》、《中国诗歌》等报刊及年度选本,作品曾入围第二届中国·天津诗歌节,提名第三届国际华文诗歌奖。
推荐语:
很喜欢这首短诗《爱米•罗厄尔的花园》:“多么想置身其中/她在那里朗诵时,古典而绚丽/无人讨扰时亦可含蓄。”每个诗人心中都有自己喜欢和向往的诗人。就像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梦想世界。通过对某个人某个事物的赞美,从而抵达对自身世界的发现和倾诉,这是一个美妙神奇的旅行。这首里重塑了爱米•罗厄尔的花园和诗人生活的一种状态。充分想象和还原了诗人对世界的一种态度。诗歌,其实就是一个花园。你赋予它美,它就是美的,赋予它丑,它就是丑的。而诗人的任务,就是不断创造出适合不断发展中的人类居住的花园,心灵的花园。关键是,“无人讨扰时亦可含蓄”这可以理解为,即使无人来的花园,美依旧存在,另一层是,即使无人读的诗歌,美也依旧存在。诗人不必在意读者多少。而这只有真正的诗人才能做到的一种态度。“每个夜晚/静谧、柔软,像个枕头/可以靠着”“从石人嘴里飘出/是她的影子,抽雪茄的/影子。是我说的那种烟岚”这二句,也是神来之笔。整首静美、自然和隽永,值得细细品味。
——窗户
《木匠》这首诗清晰的思路,勾勒出一个普通木匠辛苦劳作的片段,形象生动,作者仿佛用长焦镜头在远处观察木匠的生产过程,语调亲切,用词节省,木匠每一下拉扯板锯,都像锯在作者的身上,诗意起伏跌宕,随木匠手中锤子起落,岁月沧桑,人生无常,作者用简单的八句常用语,就将木匠的艰难生活状态凸显,完全得益于作者对结构整体的把握,由头发花白对比开始,木匠工作的剪影,最后感受木匠单调重复的艰苦场所移情到作者自己身上,以突出木匠的个性。这首诗的思想容量,不亚于一篇短篇小说的故事情节呈现效果。
——风之子
后半夜
让我藐视他的清高
他的世俗 他所做出的一切
从醒来的夜里看见纸钱的青烟
看见缭绕深处藏掩魅魉
倒在忠孝廉耻里 命带黄连
初秋的后半夜早被前生击中
没有什么值得告慰
没有什么生姿令人顾盼
隔壁就是他家的厨房
阳台上睡着一只狗 再隔壁
躺着慷慨幼稚的晚年
从混浊里交出信仰和清白
幻觉仿佛就这样与生俱来
自他并不动荡的一世间
旧事
龟石盘踞 早先的银鼎山
楹联 石刻 尚存古风
八角楼犹如名妓 前襟后背
题满到此一游 在龙门阵里日夜飘摇
春日风轻月白 情侣们暗处接吻
一桩桩命案与幸福攸关
下晚自习的男生勾结成性
吹口哨 狂飙 满山呼喊
一个人隐藏于树影
雨水赶来 心情纷作鸟兽散
拔牙而非跋扈
最开始时嵌入梦境深夜
然后出现在松垮垮的口腔里
一本正经的说辞里
然后 城垛失守 满嘴告急
醒来时他不用照镜子
试图亲手铲除摇晃的那一颗
左边的第二磨牙 出了少许鲜血
像他决策那样鲜明
所幸四颗智齿健在
依旧坚固 尚能抱残守缺
品真相 咀嚼百味都如罂粟
他的举止轻松而理性
剔除了劣根 就等于给迟早的暮年
提前腾个了地儿 埋下 永不破土
调动
秋日阳光正好,不偏不倚
射在两个民工脸上。铁锹和锄头翻晒
雨过天晴的黏土,在他俩掘进的姿态里
探寻根部的汗水里,就好比一个人
我前所未有的感受到
一种突兀。作为树,挖的同时才觉得碍眼
有人说,树有风水树,我不知道
只明白人有人际关系
掏出的土垒成小丘,等待回填
而树只等待吊车来提起,并安插到属于
它的位置。或者是小区里
或者是其他什么地方
比如说加入进行道树的队列,遇雨撑伞
逢阳遮荫。那等待重植的
是桂花,香气馥郁,且不温不火
其实原本是两棵树
一直携手并肩站在那里。风迎来送往
吊车来之前倒了一棵,远远看上去
就是一棵
木匠
很少言语。他和我一样,进入不惑
但头发比我白,斑驳,像洒满了木屑
看上去并非好料,他用锯子拆开,再用锤子
重新组合。他如此审视并解析木头
时光是他削尖的榫子,慢慢钉进去
生活的墙壁,卯上了风景,艺术照,脸谱
他老远一手拿着锤子,一手拎着板锯
走过来。刨木声起,我感觉我是一块木头
蝙蝠
黄昏时分。楼拐角、屋檐下,
蝙蝠用翅膀将天空一寸寸
贬低。那个吹笛人
站在看不见的地方,并不厌倦,反复
吹响同一支乐曲,悠扬的旋律
依旧平息不了
一场来势汹涌的漩涡。
茶馆最先跑出一个儿童,接着走出
两个人,端着或拎着
他们的茶杯回家,朝着相反方向。
笛声已然久远、飘忽,一节时光
在此地被摁住,又在彼处惊起。
那些蝙蝠,莽撞的来到世上,姿态
远不及春燕优雅,独自飞旋
却自成体系,决然闯入倒挂的
命运。吹笛人迎着暮色,
看到天空渐渐凿出急就章。
江山信美
你独自在晚来的消息里
在颠沛流离里。写信、嗟叹
现在已是四月,芳菲的时光
你们完全有理由,一丝线或满纸烟云
住进彼此体内。看虹
满怀忧伤的女儿,带着温和与优容
尽管“都是受支配的善良的生灵”
爱米•罗厄尔的花园
多么想置身其中
她在那里朗诵时,古典而绚丽
无人讨扰时亦可含蓄。每个夜晚
静谧、柔软,像个枕头
可以靠着,抱着
整个花园经月光浸染
水洗濯的绸缎,从石人嘴里飘出
是她的影子,抽雪茄的
影子。是我说的那种烟岚
缺失
一个人到了三十岁,不显山不露水
就显得不太正常。我眯着眼
这是春夏之交,在明暗交接处
逆光里呈现出朦胧之美。老实说
那些穿短裤的大腿暴露
太直观,远不如裙子那般诗意
因为有的太少,想的就太多
现在我住进了疯人院,吃穿不用愁
除了晒太阳就是看她受惊
听她尖叫。我只知道傻笑,和往日相比
单纯得不再想问题,一不想
看起来仿佛什么都拥有了
我为刀俎,亦为鱼肉
从山上一片林子里脱颖而出
作为一块砧板,挤进了城市、超市
随后在高楼的厨房里找到了位置
不必担心栉风沐雨,落草饮露
它结实,光滑平整的立在水池边
身体才被血水冲洗过
主人善垂钓,好操刀。他们配合默契
完成了一段段的小杀戮
工作日,主人按部就班
主人也要去服从另一个主人
砧板也有闲置的时候。此时它做着
两件事:面壁,然后咒骂
很多年了,它表面开始变得凹凸
目睹并亲历施虐的同时
精神也饱尝麻木的受虐。会有一天
一件利器终将劈下来,实现它想象的自杀
装A
我走在喜来酒店对面的人行道上
十二月了,风刮得比较大
我是T,穿着两件衣服,拉链没拉
哆嗦了两下。你如果质疑我的不直接
那是因为你的视野导致我迂回至间接
几个小学生朝银杏树杆踹了两脚
我不去理会,除非那是唐太宗亲手所栽
对于现象我们有很多命名
一拜,乃落尽繁华
一踹,就兀自凋零
冬日的暖阳很吝啬,但也遍及每个角落
只是不公而已。接济D,给予C,
现在——
所有的B似乎都给装完了
下一步,我们要升级
势在必行。像升天那样拦不住
像一场尘世之爱来得汹涌而欢愉
很久不见飘雪
很久不见飘雪,这些我熟悉的
孩子们,从四面八方赶来
回忆中的,持有各自的司南与镜像
每一朵都不是一朵,准确的说
它们成双结对,依序而来
带着温度和清晰的指向
不同于人。你如果将它对折
它是偶数,再对折,依然如故
直至在冷漠的指尖绝望地消隐
这是个适宜吟咏的时令
从岁末到岁初。我忽然想起面容模糊
夤夜醒来的人,模糊中就着越惆怅
新年快乐
新年到了,节日来了。在你渺小的生日
无所不在的QQ里,WIFI上,作为寻常人
这寻常的四个字是多么重要
既要有健康时的欢愉之心
又要有病痛时的隐忍之心
从来世的痛苦来,往去世的痛苦去
年年往复,通透自如
新年到了,我们崭新的衣裳
不讲究材质与做工。相对旧年代
我们比以往更优雅,比自然更成竹在胸
新年快乐,新年在快乐中画地为牢
新年快乐,快乐在新年后化整为零
你若没到达就不必去。新年快乐——
镇上所有人都是演员,问候中,你我仿佛同一人
关系
爱情在不惑年骨折
想想过程并无新意
多么想拥有啊——
君持洛阳铲
我披石甲衣
换句话说——
赠你一根绣花针
赐我遍体鱼鳞身
无论如何,必须深挖
直到相看两不厌。彼此充满敌意
又痛恨一腔悲悯,胸怀天下
人人都有一把洛阳铲
年年擦拭一身石铠甲
书院门
学艺不成,没成家的
都成为一群人。一群为鼓楼
支撑门脸的手艺人
他们在这条街上
铺就石板、青砖和纸张
院门无门。委身一个十朝古都里
耐得住旁敲侧击的打磨
禁得起南来北往的蹂躏
想要叩门,把活儿干得漂亮
俯首间,必有一颗绵软与石头的心
诗脸谱栏目主持:宫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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