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

我的理想是写一首
能传世的
小诗

我不在的时候
它将代替我
继续爱你


心愿

我还有一个心愿
就是
遇见你
让我们看春花在春天里燃烧
毕剥作响

这样就好
在我的墓碑上
不用
刻下什么


冬日

午后，读何三坡的文字
品茶
窗外那棵阔叶木（不知道她的名字，也好）
脱光了衣裳，一身乳房
天空干净，阳光安静，远山
有涛声


你

你
是我从键盘上
随意敲出来的

从键盘上
随意敲出你后
我长久地
沉默着


无题

他从往事中抬起头来
看天上的星星
它们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样
落下来
这让他很失落
他也并没有如自己预想的那样
死去


那时候

那时候，我裹着夜色去找你
渴了，舔树叶上的露水
饿了，偷老乡未长成的土豆玉米
见远山的灯火，开在幽深的尘世

那时候，天是青的，草是绿的，我们是单薄的
在山坡上，在树林里，在租住的小屋
我们不知道，岁月会流淌

我抱着你，像抱着一生的
慌乱

那时候，冬去春会来
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鲜花盛开
我们的孩子，走在她自己的道路上

那时候，你还没有离开
我


八戒

多想隐居高老庄
九齿钉耙
用来种菜、锄草
秋天深了
去南山
搂一箩松毛
明晃晃的太阳
轻灵灵的风
我竟睡着了
你在我耳边喊
八戒八戒


记得

记得我们读初中那会
要走五六公里山路
在早晨的阳光下
我们随着黄土路呼出的气体
慢慢浮动
中途要经过我家地边
那条小河至今还在流淌
有一次我递给你吃的核桃
突然滚落山脚
当时松树上的冰棱
刚好松动
将要离去的雪花
白的无解


鸟

透过窗户
那只鸟对我
不发一言
它静静啄食阳光
没有风
它突然停下来
一动不动
又
倏地
振翅飞走


天空睁着大大的眼睛 

要下雨了
一只蚂蚁
匆匆赶路

它闯进了一个孩子的世界里
他用棍子
戳死了它


山茶花

清明上坟
顺便去看看二太爷爷
他没有后人
生卒不祥
也找不到坟墓
在一块
一尺见方的石头前
我们烧纸、上香、放鞭炮
临走时
女儿欢天喜地地
折了一枝山茶花


上邪

表弟失踪六年
传来的第一个消息
竟是噩耗
今天姑父到家里来
问了一些法律方面的事
末了
他还担心
他大儿子的骨灰盒
上火车时
会不会
被查出来


般若波罗密多

闭上眼睛
会好些
双手合十
会好些
缓缓呼吸
会好些
内心的羊群
有一只
猛然
抬起头来


子君

蓝天如盖
云影抚着山岗
黄蜂伏在菜花上
你薄薄的身子
渐渐饱满
阳光发出细碎的声音
仿佛我们没有出生的孩子
来到身边


子君

雨淅淅沥沥地下
我们淅淅沥沥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