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乡村（组诗）
文／铎木


大雪的节气

日子渗透了伤感，却罩不住乡村的
伤疤
候鸟仍旧候在晚秋，它恐惧于穹苍
纯洁早已丧失，似
红丘陵裸睡的旗袍。匠音

隔壁传沓细碎的啜语
风似乎寒了，加上女人尖刻的眉笔
松动的纽扣，灵魂们仰望
他们举着弯曲的脊骨。而这决不是江南的祭祀

巨大的翅膀从村东进来。村西
缭绕着资水的暮色
别再言及鸟，那鸟即将灰飞


他是穷人

挣扎后，所有的颜料裹于城市的黑布
孽根失去自白的呼吸
如攥紧的巢语。他索性闭上眼睛，任
夜色合拢，密不通风

在格室
剩下的时间，他挥霍着神的斧钺。似垦荒者
从一条甬道进去，到达黑暗的尽头

将乌鸦的翅膀拆下，他有了
一丝阳光
将荆棘与芨草除掉，他拥有了一片疆域……
划出阡陌，种上五谷
辙豆成兵，点石成金……
但他不愿意画上宫殿，不敢唤出一群嫔妃
他黄金的铠甲

可她仍旧站在颤栗的城堡，执意索取他的光阴
用幽怨的眼光点燃
狼烟和寺钟。乡音顷刻覆灭


时光的旨意

幻象后飘逸硝烟……，火焰上残留细微的呼吸
他终于明白神的旨意
听见秘诀。“台面上禁止裸露的声音”
微小的，平静的，不易觉察的。比如
黄昏的微风吹动欲坠的暮光

渐渐清晰，让危墙上的枯藤听见
而危墙下站着神的随仆，那是他的爱人
缄默的青鸟早已展开了羽毛
它无法拥有
“神的声音是说给那些爱他的人听的”

应该舍弃，或据为私有
改变计划之后，归途被智慧的荒漠残蚀
生化出甘泉的幻觉
顺服吧！别撕开这层绒幕
“乡村消失，神赐福于你，比渴望的更多”


老村长走了

黑暗中，天使崩然堕落，乐曲断裂
金属般的呐喊
老村长将腰带抛向观众。随之幻化

哲学的名宿站在祭坛，“‘如果我的思想
能够触碰，我坚信能击碎壳体”
“或追逐”
乡亲们送出了哀思与祝福
“愿懦弱的灵魂安息，他是伟大的蛆虫、蚂蚁”

留下怀念和丘陵
“当他走进这间屋子，天堂的灯
一直闪耀。直至照亮通往壁画的路，
如同教堂唱诗的女孩”
或，厚淳的乡音


鳏夫否认

来自壁画的剥离，乡愁盐渍
流露出一些怪异的步伐
画中，他再次伸腿
将女人踢出，或对梦中的景象给予否认
并拽住物质的感应

与黑暗中的骑士相撞
听见铁器倒地的惊呼，这差点让故事
折回，如遗弃的漩涡
他放下绳子，从窗口下来，继续否认

慢镜头显示，鳏夫有偷窥的嫌疑
他意识到道德，黑暗，以及孤寂的危险
事实上，在河流的下游
有一大片冲积区，桑树下站着他的女人
和，石拱桥倒退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