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一棵冬天的树致敬
事实上要向所有的树致敬
所有在冬天仍然长青,或裸秃着的
不仅因为它们峭拔在风中
除了发出尖细的呼啸别无异动
更因为它们长久的静默
满身舌头却没有一条发出申诉的
卷舌音。在冬天
致敬当然不止于树,深沉的注目
还要给那些与树站在一起的人
他们普遍地有一头灰扑扑的头发
裸露着,或包裹着
纠缠着,或蓬松着
无论长短,普遍凌乱
在风和霾的重围中像极了一种撕裂
他们的静默比树深,也更长久一些
冬雨的脸
1
一张冬雨的脸垂进夜晚。
我以为这是足以唤醒所有忧伤的
大地艺术的一部分,其实不然——
另一张脸,从冬雨中侧转。
跌落的檐水闪烁寂冷光斑,在我左耳,
在一窗之隔楼宇的罅隙。
内心散乱的舟船正小心翼翼
泊向这垂直在听觉里的水岸。
2
一张冬雨的脸垂入江南
和在江南安身立命的人们的睡眠。
我是唯一一再推迟睡眠的人,
我有必须恪守的典礼——
用二十四行文字接延这张
寂冷的脸——哦它本该是一场雪,
是另一张脸。是恻隐
和一年里最后的暖。
3
一张冬雨的脸垂向人间。
在所有亮着灯火的窗口
都有一张挂满泪水的脸——
你不能据此断定它是一张
忧伤的脸。不,它是所有慈悲的脸里面
最慈悲的一张。
我不确定我是唯一看见它的人。
我希望更多人看见它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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