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着山边，一轮夕阳在静静燃烧
它血色的光芒，从天宇上垂下来
一直垂到山腰。半幅群山
就这样也在冬日的薄岚中静静地燃烧起来

天空是那样干净，没有一羽鸟影
没有一缕暗云，甚至没有半丝风声
干净得就像一口深邃的陷阱，不着任何痕迹
就连逶迤在群山脚下的江水也因此
屏住了呼吸

这个时刻，所有的松林都一脸肃穆
这个时刻已让它们静候了多少年，又多少天
它们的身子已在风中削掉过多少皮肉
在雪中洗落了多少沙尘，现在
这神圣的时刻终来临

这时如果还有声音——
那一定只是这从宇宙深处传递的光的呼啸
如果还有光彩——那一定
只是天空这个无涯祭坛上献祭的血色火焰
这一瞬也足以凝固成永恒

……不过是一个近乎虚无的瞬间
天空倏然阖上它安详的眼睑
当车灯重新劈开这个熟悉的世界
汽笛同时也为我们吐出了
那被长久包裹在胸腔的叹息
2016.1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