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中来了死亡

十月，秋高气爽 
山村在过节
你看四山妩媚
你看不出妩媚青山
是一群老虎
这时趴在她头上咆哮
云朵漂浮，你也看不出天空正伸出紫蓝的冷舌
狠命吞啮
又揉搓着她在海浪上漂

200的血压压破血管
你也听不到她
脑壳里炸开了一颗子弹   
棉花惨白像寡妇的月夜
这位年迈的母亲
没有撑住颠簸的自己
头如割断的稻草 
在正午刺眼的阳光里
绝望地枯萎

你也看不到
她七十年的光阴
寸寸屏住自己的打算
日头当顶
再收获几十斤棉花
屏住这头晕 
屏一阵就好了
生孩子还痛
不也屏着屏着就生下了
屏住口袋里分分角角的人民币
不要送医院买苦东西
屏住耻辱与沉默
等了五年的儿子
只差四十八天就回家
屏住提前的眼泪
是这口气
要屏住的全部真实含义

这回死亡屏住了血
黑暗封住了她的吸呼 
盼望跌坐于死亡的悬崖
村庄仍在屏住每人的日子，她已埋进土里
坟堆上花圈还在
替她睁大盼望眼睛

这盼望会不会憋成
另一场大病
痛在走进儿子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