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雪

下就下吧
反正种地的说了不算
就像诗人写出的诗
一“疙瘩”一块
捅咕出来
分布分行
有没有标点
押不押韵
都叫诗

下就下吧
反正或早或晚
下大下小
都是上面的事
下面挡不住
年年如此
土地和村庄
农场和连队
都是举过手之后的麻木

下就下吧
没人再去考虑纯洁的程度 
就当女人的一次习惯性流产
邻居家死个猫
下的出现零头数字
不用说
所有的大小头头
都会虚夸瞒报，四舍五入


2、小雪

薄薄的一层铺开
像一条纱巾
也像一条没有裁剪的哈达
舍不得踩一脚
踩一脚心里那个害怕
万一纱巾下面的姑娘
醒了，踩疼的她，肯定会哭
我心里也好难受
回到家，还挨一顿臭骂


3、中雪

越说越来劲，越来劲越说
北大荒就这样
总有朝鲜战场上
打美国鬼子的那种气势
总有黑龙江畔、乌苏里江边
屯垦戍边，胸有朝阳的那种气势
有勇气，来无敌
这一场雪恰到好处
总能让种地的老兵和老知青的“泥二代、土二代”
端着酒碗
幻想着：高粱红了，稻花香了
幻想着：三花五罗，江水炖江鱼的那种魅力
这一场雪
干裂，跑风的冬天里
也可以叫做“及时雨”
因为明年的春天
这是“宋江”给黑土地“浇油”
浇了油的黑土地才能“噌噌”蹿高拔节
浇了油的黑土地才能一日千里，红红火火


4、大雪

别再下了，一下一周，一下十天半拉月
要人命啊
没膝盖了
门开不开了
羊圈、猪圈捂上了
连队也捂上了
出不去屋
上不了厕所，憋着难受
腊月里上不了坟，烧不了纸，也难受
连队、场部的中小学放假了
老放假，老师办不了补习班也难受
老放假，小卖部、麻将馆乐了
真是的，老天爷
好像得了小脑萎缩
小孩似的：逞能
越说越下，越下越大
上哈尔滨的山道堵上了
上虎林、宝东的道封了
去牡丹江的国道也完犊子了
这一场大雪
养大客跑哈尔滨长途的刘大娘们儿
坐在大雪壳子里“嗷嗷嚎”

“老天爷啊，我这六十万贷款啊！”
来年春天可咋整
连长懵圈了
场长懵圈了
种地的懵圈了
诗人布日古德没见过这阵势

关门雨，下落套子了
雪，也能啊？没想到
（2016年11月24日星期四 5.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