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成不变,你才丧失了目光
——钟鸣《鹿,雪》
一
还有什么可用来遮掩的:当前方狡黠的银杏树
贮存起足够过冬的热量,就摘下秋日里
火焰的面具?
灰雀褪下旧的羽毛。两个月来,我每天
穿过树林,反复搜寻你隐秘的行踪。被人们不断
呼出的寒冷,止息了喷泉的上升,从高空跌落的
树巢中的喧响。我停下,静待着时光中
匿名的线索;视线里,枯枝缠绕,呈现诡异的谜团。
二
树根潜伏的空地,空出你莫测的妙计。
长椅空出亲热的情侣。无人交谈时,我转向
那高大的柿树,直到交颈的鸟雀嘤咛泄露
树顶仅存的果实,是寒风中你等待第一枚
雪花的诱饵。
然而,你并未出现;天空也并不清洁:
雾霾深重像一扇漆黑的大门,将我锁在
对称于你的道听途说之外。过多的真相
皆无法骗你现身——树顶仅存的果实闪光:近日里
耽迷的卡尔维诺,难道要为我剥出那柄多变的钥匙?
三
短暂的游戏,从孩童头顶冒出热气。
欢呼声惊起鸟群。不远处,祖母们眼中闪烁
糖果的陷阱。
时间,即将凝成冰块:紧捏在他们手心
释放出微妙的甜味。隐身处,你长久注视
人境岁月的缓慢,无数可见物在黏稠的旋涡中
汇入镜像。秋冬难辨?那是挽歌被多变的舌头
敲响:我警醒于你的所在,正位于虚空深处不可捉摸的叹息中。
四
垂死之鼠,词的恐怖:干冷的街道上漫过
我最惧怕的事物。矮灌木滴着血,从伤口钻出
危险得像要引燃切近的楼房。幽暗处
流浪猫脱下慵懒,像呼啸的男爵,随时准备
梅花的一击。
不存在的对手戏。灰濛的天色波诡云谲。
我知道你就藏身在眼前焚烧的阁楼,却无法
捕获久等的形象。窗口,花香骤然袭来
凌厉的变形记,你顺势隐身其中。而我只能期望
你我之间对峙绝然的距离:火势最盛时,必有雪之降临。
2014-11-26 于北京 民族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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