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江苏邳州人,作品散见于《诗选刊》《中国女诗人》《诗风》《左诗》《扬子晚报》等,近来习诗。
《楼道里坐着一个中年女人》
一场瓢泼大雨比
一个人容易崩溃。
她坐在台阶上低着头
梳理内心的陡坡。
此时她目盲耳鸣狠狠
捉住泪腺的铁轨。
而黑漆漆的楼道
蜿蜒着静物构筑的光线。
一截遗弃的烟头
叙述某种孤独感。
她是在下了大雨后才渐渐减轻的。
她是在
卫生间的水龙头再次模仿倾盆的样子。
才回到病房的。
《伙伴》
风车转动。堤堰上捡树枝。
童年的深巷。值得推敲的人。
我和二娥
踢毽时,大娥在夭折。
没有悲伤。打猪食。露天电影
挣稻草,面红耳赤。一双旧布鞋。
几只伸向外界的头颅。
我挤进白大褂。二娥在水果摊
按摩腐烂。小城相遇繁华中
酒精刺激痛觉。星星在运人。
“姑,我的梦里只有城管。”
一路追赶中,秤杆被折断。
散落一地的葡萄
眼珠一样睁着。
《傍晚的锦江广场》
世纪柱戳向天空。
周围因光线趋暗
有了疲惫的意思。
不疲惫的是那些
以抛物线为表现力的飞鸟。
怀疑它们已经挣开了怀抱。
有些事物在结束时
反而更大。比如落日。
比如一个人坐着比谁都高。
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所以
什么也不用担心。内心的标志物。
被贯穿的事实。
灌木丛超越自我。解决掉
对黑暗的戒心。不断有人赶来
推到一切。
《上班的途中》
握方向盘的手。
与握镰刀的手。
在背景音乐中相逢。
世界是球形的。
甲壳虫做直线运动。
去十公里以外撬一天的生活。
广告牌挽留天空。
在低矮了这么多年之后。
根本不是发动机的问题。
对北风缺乏表述力。
冷杉修补视觉上的缺陷。
如果必须那也是这个十年与上一个十年。
没有人强调速度会开出什么样的花。
所有事物都有它的油门和刹车。
我也是在停稳的刹那间才发现这一天刚刚开始。
《午后》
分泌困意。
像太阳分泌光线。
时间在敲钟。
给那棵久经折磨的铁树换了土。
给自己换了茶。
等待发芽。
任何洗法都可能针对一场虚无。
一个孤独症用激情去浇花。
依靠惊人的想象力。
久坐也是盛开。
一把钥匙正在经历它的锁。
金属与肉体。被吃掉的咔嚓声。
整个下午都在磨损。
被控制。接近某个时辰。
你放下窗帘。我在外面黑暗。
《在晃晃悠悠的公交车上》
饥饿。某场盛宴
无法弥补。
后座小伙口吐莲花,
他美妙的歌声
无法弥补。
举牌。窗外炎热。
昨天我读到冰冷,
你在诗里自戕。
此时我奔赴在求医的路上。
母亲在十八楼
治疗。电梯陡峭。关着
漩涡。
白天看太阳,晚上
看星星。我在人间看亲人。
一些事取决于是否切开——
刀口无声,说着黑白世界。
《乡村六月》
母亲来电说药没了。瞬间稀释。
开车往回赶。这些年甩在身后。
石榴花开。温了又温的功课。
时间如竹竿,捅过燕子
嫩黄的口齿。
我们喜聊蒜事。旧辙。失踪的鱼虾。坍塌的电管站。想念的人。无言良久。
布谷坚持,用啼血的喉咙。
我喜欢它另一个名字:大杜鹃。
《又是午后》
阻止交谈。
与镜中人相觑。
未触及一首诗的倒影。
外界如昨。
天空辽阔。
一支笔在纸上练习它的穿透力。
呷一口茶想说的话就会去掉一半。
一本打开的书与没有栅栏的时间。
不应该悲悯。
又想到千里之外。
花椒树暗暗的针刺。
这个午后你我怎么可能有相同的废品。
一只鸟在空中刹那间停留。
某些来不及处理的情绪。
我遇见了从未发生的事情。
《大排档·我和梅梅》
烟熏火燎。从粮食到胃肠,啤酒。
人们把地沟油揽到体内。下水道涌着污水。
餐桌围着,入夜就贫穷的人。闸北区。
烧烤箱,禽兽坦诚相见。鼓风机无中生有。
我抬头,梅梅的眼睛已经红了。
我们学医。呕吐引来野猫,那是哪一年?
乞讨者向着更乞讨的人,伸手。瓜分不均的月光。不远处,几个农民工,笑着打倒一切。
木柴噼啪,几条鱼窜进地锅……一场真正的结束。
值得庆幸:挂钩上半只羊又有了明天。一些事,启程即后半夜。
而非假寐、虚离、失真,姐妹。我们掏钱,买时间:如当年廉价毛衣,青春昂贵。
《散步·兼致魔头贝贝》
林荫道。一颗散步的心。柳枝碰到头顶,像手抓着黑暗。
暴走队。断成两截的蜈蚣。风抚慰伤口。
是甩不掉的,他们。在爱着的人眼里,镣铐是一场漫长的修复。
后来路灯推销了自己。如同你,舞蹈蛇形霹雳……诗歌纠缠,灌满速朽。
有些事属于天黑以后,多血质的夜晚。银河开着:一只倒扣的空酒瓶。亿万星辰,照着那人,与自己推杯换盏。
“诗脸谱”栏目主持:宫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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