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轮月引路，
船老大把着舵，
习惯性地驶向月光。

又是一夜微光粼粼，
从天上撒下来的金亮啊，
多少船民在黑夜的江上，
或欢笑或哭泣地打捞着。

江水暗暗的，看不真切，
船老大手腕一甩，
烟头划亮了眼睛，却依然看不见水路的光明。
江风吹啊吹，安慰式的花信风，将孤寂卷了个漩涡。
又一艘江船迎面而来，
船老大闻声转舵，双臂也卷了个漩涡。

一直在身后的船只，突然加了速度，
跟黑夜的烦躁一样，无缘无故地，
对讲机里暴躁的叫骂，鼓声的厚实，
船老大驶向月色的边缘，中间被切开一条水的道路，
又一个漩涡，船驶回原来的心安。

又是一模一样的夜晚，
重复着寂寞和枯燥，重复着船老大的愧疚，
灯船摇摇晃晃，它却有美过月光的颜色，
终于不再是金色，单调的金色。
漩涡在船侧凝成结，一个一个，
船在妈妈织的毛线上下跳跃。

第三只船了，迎面而来。

月光，烟火光，还有未来的希望，
照亮了驾驶室，照出月宫的方向，
船老大的嫦娥早已进入梦乡。

黑漆漆的江上，此刻，只剩下，
一弯沾满江渍的月船，
还有一个叼着烟，扭腰提力，双壁旋转在月船上舞蹈的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