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天的烙印

秋意才被刻画得入木三分，仿佛
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你已成了这个季节
最深的烙印。情热
如四月初融的江河，一秋天
都教人心有余悸

总是浮于云端，惴惴的怕是谁
不堪重负的秋思
还有被这凄凄冷雨
俘虏了的你的至洁之躯，终跌落人间
这泥泞的沼泽。掩埋
又掩埋，一日一日被生活的尘埃
满目风霜正如每一个路过秋天的事物
所以说
蓬头垢面的不只是你我，不只是片片枯荷的残躯之下
前赴后继的秋波

属于你我的时光从来短暂
无碍，杯盏中沉浮不定的新茶
提醒着我，你曾路过
昨日的屋檐

◎ 木槿花开

今年的木槿
开得比往常都要早，都要瘦小
孤零零地缩在墙根底下的角落，无人问津

好在
有人巴巴地守着她的卑微的存活，在春天
折返之前，至少

又能怎样呢？
除此之外，还有谁会施舍她一个
在场的证明？

◎ 病中

我从未敢想象，这一次
可以离你这样远，又这样近

天空褪了它的蓝，草木失了它的香
黄叶
在西风里彷徨。我已入不敷出
面对这兵临城下的梦境
纯白的倒影
是他们的假想的宿敌，或许也是你的
但绝非是我

这一次
无需夜来闭户，眼耳鼻舌身意
便深受你牵连
血液里奔涌的温度，它曾
冻伤过你，也将冻伤我
嘴中发苦，喉头泛甜
五脏六腑镇不住一个喷薄欲出的秋天

我读了你读过的书，走了你走过的路
如今我又要
痛你所痛，苦你所苦

◎ 在黎明到来的时候

人群
一五一十地背过身去，月桂开得恰到好处
暮色从四面八方向灰白的墓园围拢
秋蝉入定，夜晚是灵魂
最契合的陵寝

玄妙的星空，将玄妙的夜
染成玄妙的幽蓝之色，如同第一场北国之雪
早已拟定，秋天
和我的墓志铭

生存是一切罪孽的入幕之宾

埋葬故土，如同埋葬
蔷薇色的夕阳，时间的车辙透胸而过
肉身无处安放

历史终归不可尽信，龟甲上新一轮的卦象
三缄其口

无他
在黎明到来的时候，我们已死去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