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沙的机器轰鸣
要榨干河道里的最后一滴水
河水被沙子带走
稻田荒芜
一排排茅草不肯低头
在稻田里舞蹈，为秋天歌唱
 
他们挖沙的速度很快
超过了水位下降的速度
超过了水稻拔节的速度
一粒沙比一颗水稻值钱
一方沙子
能顶上两亩水稻的收成
像戴在指头上的金戒指一闪一闪
 
但水稻田已干裂得
裸露出了石头，像牛皮癣
再也不能交出沉甸甸的稻子
 
水缸的水位也一降再降
水位终于降到了吃水人的警戒线
岸上吃水人像一条条鱼
搁浅在沙滩上，腮一张一合
吃水人把挖沙人骂一千遍
也换不来一千滴活蹦乱跳的水
 
一车车沙子去了城里，去了工地
河床在不断下陷，下陷
沙子带走了河水
云朵被苍天带走，眼泪干涸
干瘪的天空看着干瘪的大地
像一只巨大的空碗
 
端起饭碗，碗中的米
我吃出了一粒粒沙子
还有咸咸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