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
我不听话
每次偷着去河里洗澡
总逃不过您给的一顿惩罚
您打人的方式 很特别
从来不拿棍棒和拳头
只是用手去拧
长大后我才突然清醒
拧！打不坏人
就仅仅是个疼

上中学的时候
我住进了繁华的小县城
城里的菜很贵
每次返校的时候
我都要从家里带一些咸菜
这时的您会拿起香油瓶
为囚禁了一周的芬芳
破天荒地放行
还有您亲手烙的发面饼
也一并被塞进我的书包
我想给您留下几张
您却说：在外别让人家笑话
家里吃啥也没人看到
有窝头 吃饱了就行

考上大学中文系的那年
我突患一场大病
同学们都高兴地去大学报到
而我却被送进了医院“受刑”
骨髓炎继发脓毒败血症
五次病危 二十六次手术
家里被我支付成了
欠债的“万元户”明星
您为了节省一毛钱的药费
每天就只是给我一个人
从食堂里买一份带肉的炒菜
而自己却躲在楼道里
偷偷地啃着家里带来的干粮

住院第三个月
我因为重度贫血
再一次被推到了地狱的门旁
一连输了八次冷冻的血浆
疾病依然如魔一样的猖狂
医生说要保住性命
最好是能输新鲜的血液
一辈子从来不敢打针的您
却毫不犹豫地让医生
从您的胳膊上抽出了鲜红的血浆
我的身体里
再一次涌动着您的希望
姑姑问您：嫂子，你不怕针了
您嗨了一声：不怕了
孩子就是我的命根
别说扎个针 就是换命
我也不会觉得勉强……

住院将近一年时间
您没有休息过一天
病重的前俩月
您不放心我的病情
每晚就趴在病床边上打个盹
我让您去别处睡会儿
您却说：老了觉少 这样就行

后来 我病愈改学了中医
成了一名普普通通的医生
忙得一年也回不了几次老家
您却说：啥都好不用惦记
你只要让我知道
你们一家子顺顺利利的就行
每次我给您的零花钱
您都舍不得花
说东西贵 原来一毛四斤的小葱
现在都是四块钱一斤的行情

您的恩情我无法回报
只能含泪写下这欠债的人生
是留给我的孩子
更是对自己的提醒
不能忘记住在乡下的老母亲
是您 为我含辛茹苦了大半生
真的很想再像儿时那样
扑进您的怀抱
喊一声：娘——
我今生对您有还不完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