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个大山般伟岸的汉子
一个低于草根的汉子
一个磐石般厚重的汉子
一个轻于蒿草的汉子
一个黑土般质朴的汉子
一个麦芒般纤细的汉子
一个骆驼草般坚韧的汉子
一个黄连般苦渗渗的汉子
一个苦苦菜般贴紧地面的汉子
二
而这个时候
我已找不到一丝 与你有关的记忆
包括你那顶早已褪了色的鸭舌帽
那一身常常沾着土星的蓝褂子
和你耕耘过的每一块土地
只有你给我的
长兄如父的慈爱
至今 仍停驻在我的每一个关节
并且滋生着彻心的疼痛
三
这个世界上
任何东西和你无关
你只有和一根马鞭有关
跟一匹和你一样多舛的老马有关
你和土地有关
和土地里生长的庄稼有关
和那一个个粗壮的装满土豆的麻袋有关
和那些滚烫的汗珠有关
还和我的眼泪有关
四
十年呵 十年的光阴
我不知道你在哪一块土地上耕作
也不知道你耕作的土地上
长出了几茬苦难
你扶着一叶锈满艰辛和劳顿的犁铧
是否犁开了你这一生的伤痛和遗憾
我只知道 你的双脚已扎入泥土
骨骼长成
一株丰茂的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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