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进未来

明天
我们下到那里——
在山腰，导游讲罢景点
手里的小蓝旗
往下一指

下面是谷底
淡蓝色薄雾里
几顶白色帐篷飘出炊烟
草地上有人骑马
那边似在歌舞

爬上过涧天桥
脚一滑
我伸手抓紧护栏

这动作
就像跟掉进了明天的那些人
打了个招呼


落日

不读诗
还能干什么
不听音乐
还能干什么
不把鸟笼挂上树杈
让准时从林中飞来的那只画眉
跟笼子里我的这只
亲热一番
还能干什么

必做的功课
是坐在岸上
看夕阳落进湖水
它们大体一样
每天稍有变动

帮我记着
这念珠，数到第几颗
我的世界黑了
没再亮

排出我
都以为是上帝的孩子
其实在上帝胃里消化一生
偶尔隐隐听见雷响
那是他拍着蓝天的肚皮
打饱嗝儿


秋日

你的名字缓缓进入我的思念
就像蓝天里飞来的一行大雁
一会儿排成个“一”字
一会儿排成个“人”字
——一个人，默默
穿透天大的孤单


桃花那个红

三月，大大方方
晾嗮出自己的经血
养女前卫至此
也就春了

诗社有约，下午
讨论青春的顏色
初拟腹稿：绿，窜动着青春的火苗

路过桃花
犹豫了


紫檀念珠

佛祖的心血
点或滴
这样凝结

捻上它
粒粒拳拳

心血涌上指尖
磨破指肚
就融进佛了？

一个自认身心载罪的人
持续抠索
瘤状物

指上老茧
累积着
她掐死的岁月


盖屋

我们在平地上制造突起
突起来
神像先祖崽
麦子土豆锅灶炕
女人蚀骨的柔
夜壶里的水响

争一片风雨无奈的世界
繁衍
更高些的欲望

饿了，就在里面吃喝
也睡。睡了
梦就爬上房顶，骑着屋脊
采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