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黄昏,牛羊陆续返程。
有一条草鱼,被炸晕了,
在金色的河面上乱窜。
那个投炸药的
称煤人(指煤矿上专称秤的人),
他年老背驼手拙眼花,
炸药响过,水柱从几十米
高的天空落下来。恰巧,
我和弟弟在下游石码头玩水。
我们裸奔过去,称煤人
骂道。“两个小兔嵬子,
死别处去,这里不欢迎。”
称煤人苍老
又干瘦的躯体植入水中,
像一截久病的枯木。
水面一片静寂。但很快
我就发现了那条
在三寸深的水里乱窜的草鱼。
我的双手抓住草鱼的鳍了,
谁知它猛一扭头、转身,
以最快的速度逃逸——
整片水域,这唯一
一条草鱼跟我捉迷藏,
一会跃出水面,一会沉入水底。
逼急了,草鱼像箭一样
射我,我的肚皮疼痛起来。
称煤人早早上岸了。
当死亡第一次挨得我
这么近时,河岸
传来了弟弟和妈妈的喊叫。
在这静谧又暗淡的水域,
我感觉自己快要死啦,
快要沉入这冰冷的水中。
其实,死亡没有那么容易。
很快,我和这条搏斗又
周旋了数个小时的草鱼一样——
2016-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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