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一块走动的冰
头顶晨曦和朝阳
从水的源头出发
青青的水草一路发育着
我的身体
从一声蛙鸣
惊动起我远行的欲望
从一袭花香
确定了今生行走的方向
一缕阳光
诠释着我所有的期冀
鸟啼之前
房舍流动的炊烟绕过山脊
沿着泥土
我雪白的身体逐渐明朗
2
站在风的高处
我用目光抚摩早起的树梢
在鹰的吻痕里
我用牙齿去理解生命和死亡
脚下一片复活的叶子
是我最初的
从北到南从西到东
或者从平原到高山
那是季节凋零的走向
那是泥土成长的记忆
那是青春沉流的碑铭
尽管我以楼的高度观望城市
但在拥挤的车辆和人流之间
我看见了裸露着的
——生存的忙碌与木然
但在陌生的眼神与脸庞之间
我看见了许多暗藏着的
——另一种春天
3
我是一块流动的冰
以泥土为载体
在停留的每一个方向
都努力去寻找一尾钟爱的鱼
这是鱼的故乡
在星光之下
在河流之上
在高山之外
在大海之间
我一块执着的冰
总以最执着的方式
最执着的流向
一尾自己钟爱的鱼
我要靠近它
我要温暖它
我要拥有它
我必须摒弃所有的骨节
软化身躯
我就必须燃烧自己
化成水——
为它提供食物和空气
为它滋养一生
4
曾有无数次暴雨
穿过云层和枝叶的间隙
无数次击打我凝视的目光
我的目光正穿越森林与历史
我的目光正穿越猛兽与硝烟
我的目光正穿越泥土和海洋
只有雨后的阳光
才是生命得以承接的光芒
只有雨后的泥土
才是一草一木赖以悠居的天堂
我翻开泥土
雄鸡便仰望炊烟纵声高唱
我走进泥土
一声鸟鸣便引来阵阵花香
在我凝视的目光里
只有泥土
才是我熟识的父老乡亲
只有泥土
才是我温暖的五谷杂粮
5
我是一块永远消融不尽的冰
从鸿蒙漫演开始
从燧石取火开始
从刀耕火种开始
穿越兴衰成败的弓箭
穿越荣辱得失的旗帜
穿越凄风苦雨的大地
春分和秋至
我总用雨的触觉
以流水的姿势
一边高歌锄头和草鞋
一边涉越山林和沟壑
一边默默地融入
融入泥土然后
以一份沉甸甸的情感站立
以一种远博深沉的思想站立
以一块冰的形体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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