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夜晚
并非某个白天之后的夜晚
那个夜晚就是时间本身
那个夜晚没有来源和去向
那个夜晚太阳没有来过
云和雨也都没有来过
那个夜晚星星也不存在
确切地说，那个夜晚
天空掉进了山谷中的小河
确切地说
那个夜晚只有月亮
而且月亮消失了光柱
与几个挽起裤腿的浣衣女
将自己放在手中揉搓
揉搓成金杏色的粉末状
散落在微微晃荡的漪涟之上

水中有火焰点亮脚趾
光滑的石子隐隐可见
有细小的鱼虾穿过脚踝
水面上，偶尔飞溅出
几串珠玉般的笑语声
岸上的黄土和小树的暗影
躺在橙色的温暖里

那个夜晚
一切都刚好合适
仿佛就是整个世界
又仿佛在世界之外
那个夜晚
月亮吐出蛛丝
将天地间唯一的突兀之物
静止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球里
而我隔着玻璃
看着这个奇特的夜

突然，我听见玻璃球里有个声音
说到我的名字


2016/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