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的午后
 
欣喜的与背负的
都关闭在一扇门的外面
 
空寂的屋子守着炉火
添火人在打盹
 
壶水嘀嘀咕咕
屋檐筑巢的燕子侧耳偷听
 
一场雪铺展的纯真与恬静
触发一双脚久已不在的冲动
 
        2016.4.12
 
 
      原谅生活
 
三斗六升黑豆
救活一家十囗人的生命
“渡过年馑
我要加倍报答您的恩情”
你感激涕零赌咒发誓地叙说
 
我只是平淡地笑笑
“救人要紧
钱财乃身外之物
生没带来死不带走”
 
走过一九六零的杏树
花开花落
花落花开
似乎没有多少年份
就已经老得直不起腰了
 
俩老哥们在一棵树下
捡拾熟透自然掉落的麦黄杏
你吃一口说酸
我吃一口说甜
你望了一眼我
突然说
“哈哈
锅底
家家都是黑的
我还欠你三斗六升黑豆子
你看看——
那是救了十口之家生命的粮食
我都忘了
真是老了”
 
我说
“真是老了
我都忘了
旧事重提有啥意思
你不要看人家的锅底
要看就看
人家做的饭菜
各有各的滋味”
 
老哥俩相视一望
哈哈大笑
 
2015.12.19初稿
2016.6.4修改
 
 
 
      庄园老颓
 
老人老得走不动了
走不动就不走了
先生说驾鹤归去
娃娃说埋进了土里
 
年轻人的翅膀硬了
携妇将雏
飞往高处去了
庄园渐渐空了
 
东奔西走的风
撒下一把草的种子
庄园有了绿色的笑声
过往的鸟儿捉捉虫子
 
一个季节跟随一个季节
鱼贯而去
房顶举起一棵小树
试图打破静寂
 
祈求美好的瓷鸽子
在屋脊复活
呼朋唤友
俨然庄园的主人
 
大雪扫除了心头的雾霾
雪水只用一个冬天
就撕裂了厚厚的水泥院坪
吐露泥土的焦虑与叹息
 
又一个夏天来临
一朵小红花探头探脑
满院齐腰深的杂草
瞬间寂静
 
锈蚀的锁芯近乎痴呆
辨认不了钥匙
门轴一转就跌坐地上
老屋老到骨头朽了
 
菜花蛇追撵聒噪的麻雀
一窝小猫守卫着灶火
熟透的果子
黯然从树梢跌落
 
2016.8.2
 
 
      清明上坟

影子飘忽不定
似要追逐朵朵白云
鸟鹊鸣唱
抵挡机械的噪音
云缝的雨
飘到花心之外
一本书提防着
翻越栅栏的风
思想停下脚步
 
一个清晰的声音
在大地回响
有人唤我的乳名
恍恍惚惚
新柳梳翠杏花红
屋里有妈妈的声音
川流不息的蜜蜂
衔着甜蜜幸福
炊烟柱天五谷香
葱菲菠菜苜蓿芽
说的都是家常话
 
迷迷糊糊
李白举起酒杯
杜牧铺展诗稿
一些欣喜一点忧伤
随口说出——
秋夏功过转头空
一帘幽梦喜和风
清明上坟祭如在
翠柳飞云杏花红
 
      2016.4.3凌晨 
 
 
      鸟儿问答
 
人呢
人吆黑叫驴去了
黑叫驴呢
黑叫驴拉犁去了
犁呢
犁耕地去了
地呢
地长苗木去了
苗木呢
苗木开花去了
花呢
花结果去了
果呢
果被雀叼去了
雀呢
雀飞到天上去了
天呢
天在翅膀之上呢
翅膀呢
翅膀飞到远方去了
远方呢
远方藏在心里呢
 
      2016.5.3
 
 
      登奶头山
 
题记:谚语云，"镇原有座奶头山，
半截戮进天里边"。
镇原籍全国著名作家
柏原先生著有短篇小说《奶头山》。
 
镇原有一条河
叫着洪河
洪河北岸有一座山
叫奶头山
山上生长着
清风与明月的传说
 
炸雷不敢在奶头山鸣响
连冰雹这个丑媳妇
都提着它神秘的包裹
远远望见奶头山
也急急躲过
 
敬仰与神往
让多少过客
在朝晖与夕阳下
留连忘返
 
山下山上的人
敬着袓宗一样
敬爱奶头山
 
有一天
张占英先生组织活动
陪同柏原先生去拜山
 
炎阳高照
云白天蓝
大家有帽戴帽带伞打伞
 
我喜阳光垂爱
既不戴帽又不打伞
怀揣朝圣的心
恭敬登山
 
事后多日方才明白
我没有经受住阳光的考验
胳膊和脸
凡是衣服没有遮掩的地方
都开始褪皮了
 
2016.8.15
 
 
      家在陇东
 
塬上塬下
大田川洼
春雨开怀
耧铃说话
 
醒了晨光
鹊起蜂鸣
麦子抽穗
胡麻开花
 
彩虹舞龙
证在陇东
满目风华
坐拥天心
 
麦黄五月
杏熟枝头
大道小路
牵肠扯心
 
蓝天白云
黄土流金
梦想翅膀
落地生花
 
大树小草
不懈攀爬
蓬勃向上
风来墨香
 
大原春夏
豳风有信
走过路过
心惊神话
 
2016.6.25於潜夫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