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闻问切四字，诚为医之纲领” 摘自《古今医统》
                                         ----题记

《望》

翻开《难经》的第六十一难：“经言，
望而知之谓之神。”
你站在丘上，仰望。隐藏的乡音长出白芍之花
春天从掌面流过，略带流沛的鸟语
论及经言中的“望”时，放飞一条旅途
或壁画中的物事

始于异乡人的神、色、形、态
起伏的云醫。感觉触碰
神气内敛，呈现山峰和谷壑。女人的稼穑
压在箱底的丝绸……
气血荣枯，色泽斑驳于月下的灯具

乡村突现虚弱。黑暗中的铜音，呆滞成
瞭望的窗口
容颜静寞。你画下面目、唇印、鼻、齿、舌苔
甚至菜色的皮肤。相思坠于邂逅
我欲念的火焰


《闻》

“需要倾诉吗？或撕裂窗帘下的风声”
从我的眼睑往下
日子装扮成一群南去的候鸟。诵唱
呼吸、咳嗽、呕吐、呃逆
接着嗳气。喉结涌动

这些声音夹杂泥土的暗香，迎着
落日余韵的暮光
乡村的器皿盛着庄稼音乐的啜泣，它们
玉碎般绽开。感悟悸动
蝉声扯动黄昏的浊泪

“闻而知之谓之圣”
此刻，你以鼻闻着我侧卧的体味
不同的木器散放
各自的气息。你谈到废墟后的方言，腐叶的潮湿
隐藏的刀具，蔓延的黑暗……
诗歌因郁结发出的口臭


《问》

“问而知之谓之工”
你接着盘询。在疤痕旁摆上砚台。一场
熟悉的祭祀
从远古的檀木开始，紫色的阳光
流过石级、菌斑
乡村的巧匠在壁体上画上神鸟的羽毛

顺着河流而下，如同脉络
我梦境中流曳的光芒
那些与生俱来的鞭音继续鞭笞。诘问
让人记住最初的疑惑
焦躁。“而这些就是病灶和症状”

我默然，在你的尖锐中露出荛根
寒热涌入，盗汗
立危墙之下。出处是一段淤青的史实
虫洞后的肉食。你指着我的胸腹、耳、口
说出黎明前的巢语


《切》

外知为圣，内知乃神。“天下言脉者
由扁鹊也”
在乡村的河岸行走，遇见从芫花上掠过的风
季节的寸口、脏腑、虚实。历史为名医立传之后
将乡村摆上诊台 

顺三焦而上，你搭上我穿越墙体的目光
奔腾的诗行、深埋的痞块
脉诊，触诊，或悬线。秋天的疾风切开了
鸟道的痛、我的体表、肤色下
蛰伏的幻像

可你千万别察看我的黑夜，别说出
我炙热的体温、硬软、拒按、喜按。甚至
窗台上唯一的方向、饰物
梦已坠落。尘埃之中
我病入膏肓。偷窥你秋天的菊黄

2016.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