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一种隐喻(组诗)

作者: 2016年08月29日08:41 浏览:721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题记:
作者:莫笑愚

◎ 纸上人生

坐标轴,散点图和四个象限
构成一个二次元,一个纸上的平面世界
风从原点出发,往四面八方吹
道路蜿蜒,曲柳成荫,在风中演变、分化、瓦解、重构
波浪起伏,在海岸和道路之间
这一切只是表象,没有厚度,也不知深浅
假如纸上的呼吸能有生命的节奏和体温
我需要让坐标位移,让散点图从原点扩散
成为红移之下不断飞离自己的星际
需要给每个点以星光,给每张纸以夜的黑
让每一条从原点出发的射线,演变成生命的一个维度
时间带来雨季和泥石流,海是立体的,山是立体的
我的呼吸从纸上站立起来,带着立体的侧翼
一面凸镜,照见第十二维空间
铁门外,我和另一个我从未谋面,互不相认
当我在深蓝的夜空下寻找流星的踪迹
在彗星愈渐稀疏的长尾里,反复绘制不同于前的坐标系
每一个散点都不约而同地离我远去,带着我的体温和呼吸
进入一种永恒的涡轮式回旋
梦里梦外的眼睛,紧盯着夜晚微弱的亮光
我在大赦之后获得纸上的自由,开始一种想象中的生活
借助飞鸟的翅膀,最终越过梦境和表象的边界

(2015-9-9于北京)


◎ 梦里河流
 
一个梦境,一条河流
就是历史,是秦皇汉武的剑戟
也似唐宗宋祖的剑柄
梦从哪里开始,又到哪里结束
这于我、于历史、或者于现实都毫无关系
 
通天河上游飘来的影子,仿若幻觉里的白云或者黑鹰
我无法触摸虚妄的存在。在信息世界无形的蛛网状极速通道里
我不能假定历史,或者伪装先知,甚至播种童话
我也不能说服你。这个真实的梦境,竟是你身处的世界
你看那些意念的影子,已在梦的河流里开花
 
神秘的夜允许想象,允许你在光的背面成为太阳的或者地狱的骑士
而你不必在梦境里寻求真实。夜色渐深的时候,更不必在意
王者将把一切秘密收拢,把它们缝进无穷厚的帷幕
历史的隧道传来远古发酵的钟声,带着气泡的尾音令空气也一并苍老
你仍然看不到敲钟人,看不到他在哪处梦的河流里隐身
 
神的天空,太阳是一张摊薄的大饼,总有天狗悄悄偷食
梦的河流里飘出夸父持箭的背影
他射落的太阳落到我头顶了,瞬间令我长出一只犄角
独角兽开始在我眼球里复活,软体鱼从我的胃液里苏醒
我撕裂的胸口长出嘴巴,它说:我只想要一片面包,那将是我全部的生活
 
时间被压缩成一根轴,光无法穿透。我的影子说,我的胃不需要面包,鱼在这里正好
独角兽就要撑破我的眼球了,它预备将我和鱼一并吞掉
我带血的眼泪汇入河流,似火山喷发后的岩浆,周边是燃烧的火
通天河上的火呀!烧不死鱼就把我烧死
或者,借天上之水把我淹没,把独角兽和鱼一起淹没
 
梦中的河流,水面上漂着没有骨头的游魂
我想说我不需要透明的骨头,不需要透明的河流,或者透明的天空
如果非要不可,就让梦里没有胚芽的种子结出果实
让梦里叩门的骑士,隔着纱帘
用饥渴的眼睛透视我们渺小而孱弱的灵魂
 
让骑士的声音在耳边唱响
起来吧,梦中的人!太阳已经照耀在你的头顶
 
(2011-11-26于上海)


◎ 槐花雪片般飘洒

昨夜,我在梦中
看见刺槐开满白花
一个老者在刺槐树下修理骨头
白色的骨头像一朵朵白色的槐花
在漆黑的墙根下雪片般飘洒

老者修理骨头
像修理玫瑰花枝上的尖刺
玫瑰尖叫,穿透我的青铜屋顶
一扇天窗,天光
从屋顶的洞口直泻而下

老者说:冬天快来了
蟑螂会横行,猫头鹰和田鼠会前来觅食
蜘蛛会到你的耳朵里做窝
用层层蛛网将你包裹,你的骨头
状如槐花,雪片般飘洒

老者在我的梦中,修理
夜晚的骨头,微弱的星光
遗落林间,此刻如果有人死亡
天使也不能令他复活,天使像槐花
在我的梦中,雪片般飘洒

当黑鸦飞临头顶,老者嘴含口琴
说出谶语:音乐是一剂良药
在你的骨头中开花,白色的槐花
让你成为音符,秋夜的音符,冬天寒冷的音符
在你身体的黑夜里注满咸咸的海水,咸咸的海水开花

昨夜,我在梦中梦见一个老者
他手持利斧一路砍杀
他说:我要修理你的生命的槐花
就像修理你的黑暗的生活
我的梦中,槐花纷纷扬扬,雪片般飘洒... ...

(2014-11-07于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

        后记:昨夜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老者以及白色的槐花,除此之外,只有空无。


◎ 梦里一只黑鸟

     1
一只鸟在梦里
它的飞翔是虚拟的
 
虚拟的黑鸟,在我的梦里
飞——
像一个小小的谎言
 
     2
所有的谎言都褴褛
黑鸟折断了翅膀
 
它坚硬的喙,在梦里翕动
吐出真相:——
 
黑鸟
是枚剥光了壳的坚果
 
     3
失去翅膀的鸟
可以是黑鸟,也可以是
白鸟
 
那白色的翎羽,在梦里
也是黑色的
夜晚和它别无二致
 
     4
一只石鸟和一只木头鸟
它们能做的
就是想象着飞行
 
我在梦境之外
借用了夜的翅膀
 
     5
我是夜
是夜的灵魂和心脏
 
黑鸟惊现月亮的面容
失去翅膀的人
都有了鸟的形状
 
我独守这个秘密
用岩石,刻下夜晚流水的纹理
 
(2016-6-3于北京)
 
        后记:昨夜有梦,梦里有鸟,一只黑鸟,是以记之。


◎ 穿过那片发光的海

穿过那片发光的海
生命的种子等待发芽
点和线编织原初第一只变形的钟
离散或纠缠,都是纸页上的活
与厚度和深刻无关

梦里我的白发长及脚踝,在纸上凌乱
一个无穷小的点演绎成线段、射线或直线
在平面画布上,从一维衍生二维。当时空缺位
雪花飘逝只是意象,在假想的存在中呼啸
灵动的是双倍的寂静和空泛,像薛定谔的猫

海的波涛在梦中涌现
真实又虚幻。大海卷起狂澜
高山和溪涧是挂在无穷薄的玻璃上的风景
在二度空间,梦虽浅但没有呼吸
因此期待一道光,如闪电割裂纸页

我在梦里脱口喊痛,海浪以多维码的形式倾泻
时间是决堤的瀑布,瞬间有了呼吸。我们的世代
黑洞和宇宙飓风拨动原初的钟,让我们从诞生便开始衰老
肺叶和心脏在体内生长,当生命从纸页上站立
整个世界已变得血肉丰满

东方的大船顺流而下,母亲
用一只手播撒阳光、种子和花香
生命之钟托起早晨的太阳,在海的泡沫中
吐纳。透亮的玻璃的下方反射镜中之光,火红,火红的日子
随时间之海弯曲成漂亮的弦,在生命的纵深发芽并扬花

(2014-11-29于北京)


◎ 从梦的边缘
 
从梦的边缘
夜长出牙齿,我咀嚼空气中寒冷的冰碴
在都市丛林的深处行走
大雪以后的节气,以想象不到的寒冷
在温度计一天比一天更深的塌陷中
用猫头鹰的叫声来装饰梦境
和梦中断续的呓语
 
风的舌头如刀刃一般瘦削
我不能用它抵御寒流(难道它不就是寒流本身?!)
寒冷是今夜的主题,风洞塌缩成远方的地平线
蜷缩在夜的边缘,目睹都市的裸体
被梦的牙齿撕扯。星辉与星辉碰撞
我在梦中碎成满地银色的瓦砾
但我同时遇见了雪花,在光秃秃的树枝上
飘飘洒洒
 
从梦到更深的梦,我始终在夜晚穿行
眼角到足尖的轮回,中间隔着多少个世纪?
一拃长的生命,在每一个冬季之后拔节
梦里梦外的史诗,被一再改写
只是垓下的哀歌既成事实,无法用另一种颜色涂抹
关于尘封的历史,关于春天
我无法辩解,只想要一杯恰到好处的毒酒
以贵妃或飞燕的美丽,用甲骨文写道:
我的梦穿越了肉体,冬至以后的日子
我期待夜半箫声在耳边响起

(2012-12-30于羊城)


◎ 受精卵与蝴蝶

饱满而肥硕
一枚受精卵,在梦中
张开满身粉红的嘴
无数丰腴的唇
像春天盛开的花瓣
毫无保留地朝向冥王,袒露
它们处女的花蕊

谁在讥笑我,声音
尖刻而嘹亮
仿佛救护车呼啸而过时的哨音,仿佛
战争时期的空袭警报
一种彻底的凄厉和孤绝
蓦然咬噬我梦中的头骨和神经
此时,我已被囚禁,无处可逃

受精卵在我掌心欢蹦乱跳
以肉蛆享用腐尸的满足
从潮湿的阴沟
发出巫女的请求:
“来吧,你这胆小鬼、恶魔、凶手
来将这粉红的绳索套上你
枯瘦的行将就木的脖子”

“丑陋而变态
你这梦中人
受精卵的异类
来!来接受我们的
眷顾和拯救——
以腐烂的尸体的名义
以所有死亡的兄弟姐妹的名义”

我穿过梦的边缘
走进一枚蝴蝶的梦中
她在梦中抱着自己(这只丑陋的蛹
仿佛肉蛆,浑身长满乳白和灰色的嘴唇
吸附在母亲干枯的尸体上
用层层丝绦裹缠自己,那茧
仿佛汉白玉的碉堡,仿佛月上寒宫)

一条河流
许多大大小小的河流
在我的掌心奔涌
受精卵溅起高声大笑的浪花
它粉嘟嘟的身体浑圆
而鲜嫩,像多汁又
美味的牛排

受精卵在我的手掌上
发出珍珠的光——
啊,一枚珍珠
粉色的珍珠,浑圆
而通透,充满新鲜的肉体的诱惑
——这稀世的奇珍,照见我饥渴的眼神背后
无处可逃的焦灼的灵魂

受精卵剥掉自己珍珠的画皮
满身的嘴巴发出尖笑,像空袭警报
像载着心脏病人疾驰的
救护车
夜晚的妖女倾巢而出
在我的掌心上跳舞
那么丑陋,仿佛肉蛆,仿佛蝴蝶的蛹

我在自己的梦中
踏碎蝴蝶梦的城廓
一道闪电,从血液的河流传递到指尖
我伸手,想要触摸蝴蝶斑斓的鳞片
却只见瓦砾和水晶般的碎片
从粉红的受精卵躯体上
纷纷扬扬地剥落,肉汁四溅

(2014-05-13于北京)


◎ 南柯一梦
 
你是我见过最快乐的人
也是我见过最悲伤的人
你快乐时,两眼是钻石
最明亮的星星也没你晶莹
当你哀伤,你的泪是
滔滔不绝的洪雨
闪电将你的瞳孔瞬间点燃
又令你沉入更深的黑暗
乌云在你的脸上盘桓
仿佛群鸦对暴风雨的呼唤
此刻闪电开始莅临
海啸从你的鼻腔向外席卷
最危险的火山熔岩
从你的口腔和胸腔喷发
仿佛最壮观的日出,但比日出
更加恢弘,更加博大
你是我见过最沉默的人
你的沉默是神秘的湖
充满无言的哀伤
夏日的雨飘向你
也飘过蚌壳和我的梦境
你将一个人的哀伤沉入湖底
然后,你就成为我
成为我在人群里孤独的背影... ... ...
 
(2015-07-14于北京)


◎ 梦中人

在梦中行走的人
面孔模糊
他一袭黑衣
仿佛夜行侠,来自地狱的判官
他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那酒,香气四溢
那肉鲜红,有红色汁液
从他的嘴角流淌下来
他碗里的白米饭
是拥挤在一起的白色蝌蚪
在实验室的放大镜下
它们的基因片段完全相同
复制和被复制
结果都一样:——
他吃,吃这些白色片段
直到酒足饭饱,满嘴流香
他拍拍自己的腹部
一只猫头鹰就叫出了声
是时候了,他站起来
随手掏出一把手枪
向黑夜中的暗影射出一颗子弹
一阵青烟,从枪口弥散
那黑影纹丝不动
他又补发两枪
最后一颗子弹击中了黑影的胸膛
那黑影,摇摇晃晃
像风,起于无形终于无形
他消逝的地方
夜晚的水面银光闪闪
许多白色的蝌蚪再次繁衍生长
它们拥挤在一起
仿佛许多白色的基因
被复制,被烹煮,被植入
在银色水面上
黑衣人仰头大笑
乘着轻烟,扬长而去
留下我在梦中惊愕
且慢,且慢——
这世界有一道门
正在被一只手缓慢打开
走进去的人
永不再走出来

(2015-10-24于北京)


◎ 梦境

从起点到终点
没人知道我是谁
也无人想了解
只有我知道,这具躯体的主人
不是我

我看见一个人扼住了母亲的喉咙
她苍老的头垂在桌上
散开的白发如散在的云朵
而每一朵云都睡着了
像母亲安详的脸

我没有看见他
但我看见了那只手
那只青筋暴突的盗墓者的手
它扼住了母亲的咽喉
它并不强壮,更不辉煌

我是怎样上路的
已无从记起
从一个梦进入一个更深的梦
喧哗在密林深处,像群鸟的影子游荡
寂静的是梦中的呓语

时间之河没有源头
我在这尘世已跋涉了太久
穿过银色的水湾就是蓝天
我在荒原上跋涉了太久
镜子背后隐藏他衣冠楚楚的狰狞

(2015-02-12于北京)


◎ 梦,抑或非梦

我总也整理不好那方橘色镶边的宝蓝色披肩
但时辰就要到了,母亲迫不及待
就要打开寨门,看热闹的人在门外
像等待开闸的赛马,急不可耐地跃跃欲试
前蹄紧张地刨起身下的尘土,烟花四溅
一只赛舟,水手们已箭在弦上

长颈鹿在寨门外,昂起修长的脖子
优雅而闲散地吃树上的叶子
这是深秋,老树像秃头的父亲
头发稀疏,但金黄的树叶
将它从内到外照亮。仿佛灯塔
或古堡遥远的灯光,这老树
在傍晚,将我的脸颊和头发、手臂
以及蓝披肩,一起点燃——
我看见一个卡夫卡模样的人
抬手举起礼帽,从遥远的地方向我行礼

母亲和看热闹的人们等不及了
传说中的洪水在远处奋蹄
长颈鹿不紧不慢地吃树上不多的叶子
它们金黄,在暮晚的红云里通体发光
你回过头来,脸上浮现温暖的笑容
冲我挤了挤眼,在红云的投影里走出寨门
许多小鹿在人群的潮水中奔突
但我始终整理不好那方橘色镶边的宝蓝色披肩

(2015-11-23于北京)


◎ 残梦手记

     1
我又梦见你了
雨不停地下,有看不见的爪痕

一个影像,物与我的异类
仅仅是回音

     2
夜晚长满绿苔,秋风的缰绳
将你在黄昏绊倒

一转身,昙花已经凋敝
但你不能选择逃离

     3
因此你爱
爱阳光,也爱尘埃

因此我只隔着梦境远观
倒下的瀑布成为大河

     4
你总是忽远忽近
忽冷忽热,你手指冰凉

但周边的空气颤抖
有你心跳的节律

     5
阳光斜照,云影带着风声
匍匐在花开的日子

你说梦的灵柩已经落土,而肉体新鲜
那么上路吧,一切还正是时候

     6
我隔着长长的过道看你
像审视熟悉而又陌生的自己

高楼建好了,古老的斜塔将倾
你无法拆除这隔世的藩篱

     7
还是走吧,把一条路从白走到黑
再把白天走成黑夜,把坦途走成崎岖

大雾再次从午夜升起
今冬不冷,大雪偶尔闯进屋里

(2015-12-12于芝加哥)


◎ 昨夜在梦中

昨夜有梦
我在梦的黑暗与混沌中,在清晰的意识之外
像蝴蝶,盲目地煽动翅膀;像时间
蹒跚于风之外

一切都是无意识的——
微尘无意识地在空中漂浮,光像水不由自主地流动
而涌动的日光,灯光和雪的光,被光源驱逐
在我沉重的眼皮上流浪

于自设的围城之外,我身不由己地沉浮
一条流浪的鱼,跳进梦里的大海
灯光涌出海面,湿漉漉的
探手拎出沐浴中的太阳

昨夜在梦中,我是孤岛上的一棵花椒树
来自非洲的白鹭花,开在孤岛中央
自主的是风,它缓缓地吹
缓缓地,伏在花蕊上摇晃,大汗淋漓... ... ...

(2016-02-04于北京)


◎ 沐浴者
 
在梦里咬牙切齿的人
用神的葫芦取井水沐浴净身
她先洗阴道,再洗乳房
然后掏出胃和肠子反复清洗
残渣和粪便像黑色的金子
滚落到大地的瞳孔里
这些眼珠望着她
像望着一具新出土的木乃伊
她身上的尸衣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
现在,她该清洗心脏和血管了
她手里的刀片长满先秦的铜锈
在木乃伊的胸口上割一下
就留下一道闪电的白光
心脏和血管里的血早就干了
黄河断流,土壤皲裂,五谷不长
她割呀割,割破了夜晚的黑色帷幕
鲜红的子宫从她的体内跳出来
带着新鲜的血迹
血滴溅在头发上,早晨降临,太阳升起
她的黑发飘起来
晨曦中一面逆光的旗帜
 
(2016-4-14于北京)
 
 
◎ 异己者
 
一些幻象比生活本身更真实
一些尘埃比抽象的朦胧更美丽
 
我很久不去学校了
一个上世纪的毕业生
她的人生远离书本和校园
早已披盔戴甲,裹上了一层又一层厚茧子
生活教会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遗留在身后的被什么收藏并铭记?
风不会说,云也不会
她的香气散尽,时光的雨落下来
然后又重回天空
 
我存在过,并且依然活着
但是无凭无据
 
昨夜把我带进梦中
在虚幻的世界里,我
走进学校,像个真正的学生
一些旧事彼此纠缠
陌生得像异己者
面目全非
我只看,不说
 
阳光穿透窗户,照在
高低床上。宿舍里七八个人
饭盒,文件夹,书,钢笔和纸
以及双肩包,五颜六色杂陈
一只只透明的鱼缸里
每个人都是鱼,假装畅游
我是自己的异己者,兀自站在鱼缸外
盯着那些鱼(包括我自己)
听他们说笑,喝酒唱歌,憧憬未来
然后看见无形之水,盈满鱼缸
 
(2016-4-15于北京)
注释:
作者简介: 莫笑愚,女,六零后,诗人,译者,农业经济学博士,祖籍湖南,旅居美国,现为某国际机构驻中国代表处高级专家,美国康奈尔大学汉弗莱访问学者,获得该校硕士学历。有诗作发表在《特区文学》、《诗歌周刊》和其他网络及新媒体平台,并有诗歌被收入若干诗歌年度选本。 莫笑愚认为:“凡是被说出的,都是死的;活着的,永不被说出。”一个孤独的旅人,一个人生的探险者,一个人间过客。从东半球到西半球,从城市到城市,从落日到落日,流浪、行走、品味生活。在命运之河驾一叶扁舟,用虔诚的朝圣者灵魂,赞美荆棘、爱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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