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单元楼之前
我有一幢带小院的二层小楼
有人说楼梯在院里不方便
下雨刮风冬天上楼太麻烦
我倒觉得付出点代价是应该的
就象我晚上散步
要穿过带有肿瘤的
食道狭窄的水泥路 
满头满脸溅满汽车的
尖叫和亢奋
才能到达寂美的荒野

小院铺了地砖
唯南墙角享有外交豁免权
留一点局促的泥土
种上一棵桃树一棵椿树
没有嫁接的桃不能吃
（桃不能吃真是好）
我常在二楼窗前看书
兼看它们用嫩枝触摸天空
触摸比四季轮回
更鲜嫩的时光

小楼小院已属他人
八年了
我只是忘不了手栽的两棵树
有树没树楼价是一样的
（它们受金钱的冷落和遗弃真是好）
如今它们还枝叶缠抱相依为命吗
又长成了什么模样
它们还在泥土的原地吗
（而我已不在命运的原地）

隔着产权和挖掘机般的日子
我没有任何借口和办法
去敲曾经属于我的
已属别人和别物的那扇门

即使能和它们重逢
从记忆中拿出珍藏的底片
隔着汹汹滔滔大雾弥漫的大河
还能冲洗出逃逝的
青春脸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