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与木影
(小舞台。尽处挂一轮日。一棵树,一侧躺一截木头。)
树影:太阳要落西了。
木影:它该落了。
树影:我们可以握一会儿手么?
木影:就一会儿。
(随着日移,树影的一角与木影交汇在了一起。)
树影:你的手凉凉的!
木影:什么是凉?
树影:而且愈来愈凉!
木影:我没有温度。
(沉默。)
树影:我好像认识你。
木影:你是谁?
树影:我们曾经是邻居。
木影:我们只是同一肤色。
(一阵风过,树影婆娑摇曳起来。)
树影:来,我们做一个游戏。
木影:一片纸屑在翻滚。
树影:这个游戏你做过的。
木影:纸屑滚到沟里去了。
(日落下,夜色愈来愈浓。)
树影:我感到在浮动。
木影:露气总那么重。
树影:我已在星宇间飞行
木影:我感到在下沉。
(舞台完全入黑暗,偶尔响起几声呓语。)
树影:我们到哪儿了?
木影:一截木头。
树影:我们现在一体了!
木影:一截木头。
形影对
形:世界是凸的。
影:世界是凹的。
形:我一路踉踉跄跄。
影:我轻易地跨越一切。
形:我总是忧心忡忡!
影:我爱孩童一般跳跃!
形:唉!生存是如此孤独。
影:与万物的交接是多么愉悦!
形:我何时能教堂一般屹立?
影:但布道的是谁?
形:我的腰正衰老地弯下。
影:你正与我亲近。
雕刻家与雕像
(工作室,雕刻家对着完工的雕像。)
雕刻家:我已赋予你生命。
雕像:给谁?
雕刻家:一块石头。
雕像:现在不是了。
雕刻家:噢!你已从混沌中醒来。
雕像:不!是现在的死,使我意识了当初的生。
雕刻家:你还怀念过去吗?
雕像:当然。但回不去了。
雕刻家:真是顽石!你现在已是艺术品了。
雕像:作为你的影子?
雕刻家:艺术将使我们永恒!
雕像:不!你将朽烂,而我将惶惑。
雕刻家:那永恒是什么?
雕像:永恒是一块石头。
路口
(暮色中,一醉汉摇晃到路口,遇一老树。)
醉汉:此时此处相遇,真是偶然。
老树:是的。
醉汉:有两个世界将融为一体。
老树:是交错而去。
醉汉:多么神奇!这天空,大地,河流……
老树:我正抖落它们。
醉汉:还有那些飞鸟。
老树:我讨厌它们。
醉汉:真没有诗意!
老树:一切都在暮色中坠落!
醉汉:奇怪!我蹦一下给你看看。
老树:我的膝已没入泥土。
醉汉:快逃!那是死亡。
老树:逃哪儿去?我的根须在那边呼吸。
醉汉:天哪!我遇到了谁?
老树:一棵树。
Z与影子
Z :亲爱的,一直想给你写信。
影 :应该是性。
Z :月亮升起来了,花园深处传来几声鸟鸣。
影 :只有楼房重叠的影子和一堆垃圾。
Z : 而我是如此的孤寂。
影 :你不是刚从球场回来?还抓出了鼻血。
Z :多想乘上金色的翅膀,立刻飞到你的身边!
影 :睾酮激素又发作了。
Z :可繁重的责任,使我无法脱身。
影 :你已连续三顿奔波于酒宴,桑拿也已泡了三夜。
Z :啊!又将是一个漫长的不眠之夜。
影 :该出门了。向东200米,拐弯,有一个红灯小区。
Z :千言万语,归于一声:亲爱的,我爱你!
影 :忏悔过了,可以安心了。
Z :可恶!是谁?老围着嗡嗡营营的。
影 :你的影子。
Z :滚开!
影 :请尊重你自己!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的一切。
Z :那——那就一起走吧。
影 : 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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