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爱土地（组诗）


                     仲维平

父    亲


身边的座位永远是空的
我习惯坐在每一个黄昏听你自言自语
然后在空位的旁边
看你粗糙的手掌搓碾着稻粒
   
在黝黑的老墙上
一顶草帽无声无息
余下的种子
正沉浸在和土地
一样灿烂辉煌的过去
   
这么多年了    父亲
你的咳嗽和烟叶一直储存在我的房间里
而纸幡飞舞已成为鸟的一种昭示
在你走的天空下
我的头枕着这座村庄
春天挥汗耕种
秋天打碾着快乐的日子
   
比你想象的更动人
我们的草垛    牛群
我们的孩子幸福的坐在黄昏
成为全世界的粮食
   
   
 

   
热爱土地



想起父亲的时候
牛从窗前走向遥远
村庄凝固了动人的牧笛
   
父亲的草帽布满灰尘
他驻留在在我的梦中
经年的木犁挂在古朴的墙上
最初的风吹雨打成为高尚的装饰
   
父亲接受的一种思想
是变成种子      触摸土地
他的全部意义在于生长和繁殖
如今他常立在夜晚的窗前
对我做着无边无际的暗示
   
他的思想如秋天的落叶被冷风吞噬
他本身随岁月成为古老而神圣的偈语
   
在村庄之外
我是父亲精心遗落的稻粒
我的身体沾满家园的泥土
走遍形形色色的城市
   
父亲    在没有驿站的期待中
你是否看见
我接受了你质朴的血缘
那么父亲
当我没有希望成为粮食
就让我深深的埋在土里
   


过去的日子  


时时触痛我们深处的
那么些晚上
是你瘦弱的身躯和手掌
父亲    你曾无数次看着田里的庄稼
走向异土      觅食的鸟儿
无力的拍动翅膀
留恋在稻地的中央
   
那些是过去的日子了
过去的事物针状地刺痛在你的心里
实实在在的刺着我们永久的悲伤
那时      我们漂浮在土地上的每一寸心事
就是填饱自己的胃口
让粮食装进我们自己的粮仓
   
感谢阳光让我们忘记了一些
不该忘记的回想
好比苦难不会常常写满我们深刻的脸上
父亲啊      你唱过的歌声不再流浪
你播下的种子一片金黄
就让我们从你的房间走出
凝视着飞翔在高空的老鹰
然后快乐地做一次它的翅膀
   
父亲    那时你一定
会从石头上站起
一定会看到远方那么多美好的情景
飘动在我们的村庄
飘动在
比村庄更远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