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老家门前那块磨刀石,二尺见方的身子,蹲在
核桃树下,眺望麦田,山林,和道路
终日一动不动。
多少年了,当年那刚被切开的崭新石头
如今已肢残身缺,像个豁着门牙的老头,在
夕光中,在冰冷的夜里,若有所思。多少年了
曾有多少把刀子经过他的砥砺而锋芒初露,奔赴
远方,又有多少把刀子在离开他后误入歧途
他已不记得。刀子,曾是他和世界关联的唯一方式
磨刀石目睹了一切
他看到过成片的青草被刈割后扑扑倒地,听过
被砍倒的树木纷纷喊疼,磨刀石,也清楚有多少刀子
折戟沉沙,有去无回。
那些刀子,他青春期的利器,他耐心磨出的野心和欲望
见证了多少收获。
(——可是,收获之后又怎样呢?
失落?还是荒凉?)
如今,他终于磨到了暮年,他已厌倦锋芒
厌倦刈割。
这样的世道和年纪,磨刀石,他已经和世界找到妥协
他想要换种活法。
而那些被一再割过的青草已高过头顶
以柔软的清香来抚慰他顿悟得太迟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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