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 

月光没有铺满山坡

但给我错觉

一个人站在黑暗之中

似已被空气吞食

世界无穷大

我无穷小

前面是黑灯瞎火的老房子

在祖父之前已住过

两代我没面世的先人

我从外乡回来

看见母亲从灶台上抓螳螂

喂了香油放回草地

嘴里叨念，先人已逝别再回来

从此我对螳螂

特别敬畏

《月光》

 

月光从底部漫上来

蓝色的窗棂

已有细微的冷意

在窗前

阴影像一张纸那么薄

那么容易让人

洞穿的秘密

我随时都可能走上去

 

走上月光清泠的河面

我所能记起的事物

都变得模糊

从南面吹来

略带潮湿的风

花的香，若有若无

呼吸人世间污浊之气

我从一场催眠术中

清醒过来

 

 

《午睡醒来》

 

午睡醒来

我从侧窗向外望

花园里

美好的事物正在发生

 

阳光从桃枝上滴下来

一滴、两滴……

以至阴影，打湿了地面

我看见花朵慢慢地开

果子在身边，慢慢地成熟

老父亲还坐在花园中间

打着瞌睡

 

我打开抽屉

拿出一叠旧相片

那一年的桃花开得很泛滥

我坐着，像一只蝴蝶

贴在旧枝上

 

我在花园中种了许多桃树

春夏秋冬

令我对生态的规律

生出许多敬畏

 

 

《云上的日子》

 

再往上就是神明，他们俯视我

对我的处境了如指掌

我躺下就是一块云

一张随风的信笺，铺开过去种种

 

秋天借我一双翅膀

在空气中疾行。我的尴尬叩不开

紧锁的大门，母亲告诉我

门里面关着的一切，全是虚无

 

云上的日子，是飘忽的日子

一个人反复对着影子自怜

看着流星，尖叫着划破黑暗

它说怀念，一个脚踩实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