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骑着电摩,我的风驰电掣
永远是挡不住的,归心似箭
这样的下午,是大暑的天气
依旧充满了炎热
我的母亲,坐在门边的
梨树边,榆树树荫下
像我把电摩停在了右边的
树荫下
母亲坐在那里,除了透风
除了纳凉,就是在望风景
就是在沐浴着一种不期而至的
远方亲情的靠近
以及村庄里的,人来人往
我想起树上,五月雪白的梨花
像母亲的银丝,此时稠密的叶子
青青的梨儿,正在从涩涩的味道
转向甜丝丝的解馋
母亲,慢慢地站了起来
像一根摇摇晃晃的枝条,在一只飞鸟
落下时,触动了思乡的琴弦
母亲坐在沙发上
我望一望母亲的目光
是点燃的三炷香,在香炉里袅袅
母亲端坐在沙发上
面带笑容,像一只健康的梨儿
等待着成熟
我掏出包子,半根煮熟的甜玉米
还有茄子,大大的南瓜
像小时候被母亲抚摸的头颅
母亲说,不要为我担心
我老了,你们年轻,工作重要
母亲这么说的时候
像那一天,我在门边钉了一枚钉子
一样牢靠踏实,刮起了遮挡
苍蝇蚊子的纱帘,不再
是一种匆匆忙忙的,窒息和担忧
一只蝴蝶
一追蝴蝶,低低地飞过
柏油路面,新铺的柏油路面
黑黝黝的,像干净的黑色丝绸
田野绿油油的,是一望无际的
青纱帐
干枯的玉米杆,头枕着
低矮的窝棚
一截土墙,也会成为
喜鹊喳喳叫的,枕头
乳白色的纱帘,围着制种的西红柿地
晃动的身影
是我在看一场,汗流浃背的
陇东皮影戏
我的弟弟,就是主角
我想借一把铁扇公主的芭蕉扇
为授粉的弯腰低眉
送来祁连山积雪的,清凉和慰藉
在槐树的浓荫下
点点槐花,落进黑黑的发丝不觉
黑色的裤子,不易看出油腻
红色的汗衫,让人觉得
一种修理,充满了春天的活力
一会儿拿着钳子,一会儿拿着万用表
一会儿拿着套管扳手
打开电摩坐垫下的盖子
那些蜘蛛网一样的线头
抖动着一场温柔的沙尘暴
电瓶,控制器,变压器
喇叭,一个人的疾病,从小小的毛病
聚集成了,病入膏肓
耐心细致的医生,在妙手回春
深入病灶,挖除沉疴,刮骨疗伤
满手的污浊,像一位追梦者
从黑乎乎的夜晚,捞出了一轮快速旋转的
太阳,开始了风驰电掣的,播洒曙光
一段沉重的旅程
电摩坏了,赐予我一段沉重的
旅程,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有吃不能吃,有喝不能喝
而我,有电摩不能骑
只能推着,携带着一种充电
不能解除的负荷
像一位驾驶员,推着挂挡的
沉重卡车
一段路,在被我的气喘吁吁
切割
在被大暑天的炎热切割
一次一次的停顿,一步一步的前行
人生的旅途
是一只螃蟹,被解成了十八片
不再是一种长征的漫长与连续
分解,让漫长的时间
成为了星星的,碎片化
这样的征服,经历了汗水的炼狱
经历了树荫下闲适的,坐卧
属于自己的沉重,一次有车不能骑的尴尬
一只西瓜,被一把坚韧的刀子
杀成了共享的甜蜜和解渴
如释重负的抵达,是生命在莅临
一次大修理,脱胎换骨的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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