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场的那年 
我每一天，都要数一些树叶 
尽管数不清 
但能分辨出，哪些叶子是绿色的 
哪些叶子是黄色的 
哪些叶子是红色的 
这些不同的树叶 
就像我们无止境的生活 
栽树，割草，伐木，砍竹 
喊几声山歌，砸几条鱼 
我高兴的时候数 
树叶们在枝头鼓掌 
我忧伤的时候数 
树叶们纷纷坠地 
有时候，我把自己也想象成一片树叶 
让风来数，让雨来数 
让一场冬雪来数 
让伐木人的斧头来数 
整座森林，就剩下我这样的一片叶子

 2016-3-12



表达



这些不一样的植物 
每天都会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它们有的表情怪异 
有的慈眉善眼 
有的伸长了脖子 
有的佝偻着身子 
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 
一个夜晚过去了 
它们仿佛要告诉我一些什么事情 
譬如河流的下游 
有一个中年男子落水了 
譬如那堆芦苇深处
一颗鸟蛋刚刚孵出小鸟了 
它们整天整夜
和风一起弄出一些声响 
它们用叶子的宽大，故意掩藏一些 
不为人知的秘密 
它们也用腰杆的笔挺 
将太阳的光芒挑入河水的中央 
它们用一些慢慢绽开的花朵 
吸引过路的目光，表达季节的名字 
但是，每当我出现的时候 
它们用满身的露水，也浸不透
我满腹的心事和忧伤





这个世界堵得慌



随道那边堵车了 
迟迟不见你归来的身影 
我于是把脚下的路 
用耐心错成绳索 

像云朵拉着月光 
我用力把那座山，拉呀拉 
山峰抖动，意外地 
一块石头滚到我心窝了 

这个世界除了堵得慌 
再也没有什么了 
像大雪堵住了春天 
像暗夜堵住了黎明


2016.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