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死后,我娘端着筛子
像筛收获的麦粒儿,不停地
筛着,只有我娘认得
筛子里哪些是土,哪些是骨灰
五十年,我娘端着筛子
不停地筛着,我爹的骨灰
发出麦子一样的金光
很多男人摇摇头,走过我娘身边
每当我娘说起,爹活着时
多么的疼她——
而立之年,哭着说
耄耋之年,笑着说
我就看到娘手里端着筛子
筛着,停不下来
其实,我娘手里
什么也没有,但是我知道
娘的手里一直端着一个筛子
我爹用它筛过麦粒儿
现在,我娘用他筛我爹的骨灰
五十年,不停的筛
那个筛子挂在我娘的嘴边
一张口,筛子就摇动
每个字都是舍利,那么干净
它们由我爹的骨灰构成
——2017.7.17初稿
——2016.7.18二稿
注释:
【忽然间想到了乡下的娘!现正在村上,跟着两个放暑假的外甥孙女,一个九岁,一个十岁。我知道我娘恋家,我们姐弟七个,一个英年夭折,埋进地里,其他六个都已成家,但是,我娘谁也不愿意去,就守着那个敞篷院子,四间低矮的砖瓦土坯房。我娘跟我们讲:你爸没了,我就恋这把骨头,哪里也不去。我想起了我娘年轻时,端着筛子筛麦子的一幕,在手机上写下了诗歌《过筛子》。发在微信朋友圈后,怕被别人偷窃,就删掉了,结果没留底稿。今天再想,只记得其中一大部分,虽然重新写了一遍,但是,因为当时写的时候,很想念娘,所以,语言很流畅,真挚。再写,语言上肯定好于一稿,但是,总觉得不自然。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原野上的花,而不喜欢屋子里养的花的原因。现在,找不到一稿了,很失落。——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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