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与刀锋

在我看来，俗念叠加的光阴
能让一个村庄吐出剧烈的火焰
从“相德因高乐”到“三岱河”再到闪电河
一个译音被另一个译音扼杀
把不可逆转的原罪恩赐给了一个村庄

大辽的战马与荣光，早已被元明清的鞭子抽得体无完肤
皇袍加身的姓氏把持着历史
终没抵达身后的人间
现在，金莲川幕府空寂，上都河更名
一个坐在炕沿边上纳鞋底捏莜面的北方妇女
让刀锋上腾挪了千年的湿地草原
渐渐柔软了下来
让一块土地通了人性

见  证

梳妆楼健在，身世迷离
闪电河人错乱了时空和理性
把一场葬礼演绎出浪漫主义色调
让墓室主人成为大元帝国蒙冤多年的弃儿①

游人如潮。人们试图从几具棺椁中打探真相
试图见证一柄嗜血的弯刀如何插入八百里金莲川腹地
试图以此推算出一个村庄的前生后世

罢了，罢了，萧燕燕回眸一笑，策马离去 
而后，以大辽女子的仪态缓步走来
在楼内，纤手巧弄发髻
向遍野怒放的金莲花致敬，谢罪
委身于一场风华雪月的爱情
直到躯体消溶，成为传说

奔跑吧，闪电河

四百里的蜿蜒，迂回
保持静谧，安详，缄默不语
一路回头，一路向北②

我早已习惯做一条失忆的鱼
随你一起回头，一起迂回
一起呼应你的村庄，草原和牛羊
以及我炊烟缭绕的人间
相约欲念的界河，一起奔跑

此时，滦河恋源，村庄傍水
像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一个娇媚女子丢弃最后的矜持
在众目睽睽之下
袒露丰乳，母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