壳的重量
鲁焰

今天体检
一次又一次，躺在无数人躺过的床
床单隐晦，我忍住的疑虑
在我的身体长出了一层壳

这壳，让我感到了重量
疼痛，以及厌恶
我的体温骤冷
又发热

整整一天，我被一个壳拖着
用光了力气
灼热的午后也不能消解半分

仅是一个壳
何以拖住了健全的脚步
我一遍遍问

眼前拂过那个冬天的云秋日离去时
辗转反侧了多少光阴
最后被医院的床啃噬
一定有一个壳，像稻草
压折了她的人生

想起那个红苹果，我的发小
刚刚切掉一角肺叶，这令我有些喘不过气
病榻上，她笑呵呵叮嘱我注意保健
每夜被刀口疼醒的苹果
肯定也有一个壳
却并没有因此
失了红润

跑回家，大清洗
站在清洁的空气里
我忽然看见了幸福的形状，很简单
就是一层一层地
脱去一个一个壳
蝉蜕入药时
肉身才能在高处轻松歌唱

2016.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