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把误入荒草的镰刀
多年没有亲近庄稼的爱人
与稀疏的贵金属石块
风中氧化
一种叫钱的贵金属中
失去贞操与爱情
还原不了你昔日收割的锋利
在开垦黄金与白银的乱石丛中
在种不出精神植物的年代
你与孤苦一生的锄头相遇
一如一位枯瘦如柴的老者
凝望另一位皮囊干枯的夫人
干裂荒芜,杂草丛生的土地
辗转难以入眠
天空膨胀的伤口
见证了麦穗客死他乡
我挥舞着镰刀收割年少时播下的麦子
收割四十年的荒芜与一季的铁锈
时间的奔马呼啸而过,
踩过了四十条河流与岁月
马蹄上忧郁的目光
像刀锋一样刺进大漠的喉咙
边关在蹄上再一次流放
狂风与沙尘杀人如麻
一粒麦子四十年如一日 奔跑
无处是落脚的家
城头的大王与旌旗如树叶飘下
无根的城池还要与马蹄漂泊何方
血泊的夜晚飘飞不死的头颅
一粒沙风尘仆仆的追赶
荒冢中与狼嚎叫
奋起的铠甲将灵魂的咒符抛下
谁是楼兰最后的王
二
魔鬼的风
用魔掌推开一座座坟茔
风,挟持着沙子与麦子
三千里地奔跑,四十年的驻足
一颗麦粒飞过了喜马拉雅的云端
飞过来塔克拉玛干
喂养在伊犁河胡杨林畔
抖落的种子如风沙飞落乱石
一季寒冬风暴的碾压
历经白雪与山河经脉的冷暖
枯死的麦粒感念石头的温度
阳光下与滚烫的沙砾一起发芽
羸弱的麦秸高举着旗子
和并不饱满的思想吮吸着大漠的孤烟
与黑暗中的露珠
从胡杨林并不腐烂的肉身中爬出意志
狂沙掩埋夜的嘴唇
你的根须背负行囊
与风暴一起奔跑
赶在沙累死之前潜回故乡
爬上关内的城墙
爬上月头,爬回我耕种的镰刀
麦子用刀一样锋利的目光
逼我再种一季的口粮
一粒沙的城堡高悬光芒
胡杨把半辈子的奋斗埋进根须
在麦子和胡杨千年不腐的身躯里
找回上辈子失散的兄弟
匍匐在胡杨腐而不死的怀里
沙是千年渴死的梦
追问梦的方向
麦粒骑上思想的骏马
装上风的翅膀
今夜,我和我的麦穗
从大漠列队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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