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茬一茬的熟了
趁月色，我收割起来

一片片倒下
尖叫声里，我把它们
扎紧，运回

一垛又一垛，堆满
场院。我怎么也辨不出
它们是些什么

2

我只是撒个欢儿
绿地上，凌乱的伤痛
没什么声音
似乎有一只歌
是唱我的

许久以后，我
又从这里路过
青翠的一片是下一伐

它们正忙于
歌唱另一个踏入者

3

将你按在液体里
洗。一遍又一遍

先是染红了，再涤绿
一遍又一遍
涤绿了再染紫

一遍又一遍 将你
按在液体里
洗。洗到你
对什么染色都无法辨认

4

不知谁下达的
神圣任务，我们就去
搬砖垒墙

开始是一点点
高起来，我闷头干活
没有发觉什么。后来
又一点点矮下去

我直起腰时，旷野上
空无一物
那个窃砖最多的人
正在下达新的任务

5

平时就喝些风什么的
然后 掩在一个夹缝里
嚎叫

白天的断面很粗糙
夜晚也是,夹在中间的人
被臼齿撕碎

向上看是上帝的磨房
地板的缝隙  时常
漏下一滴鲜红的液体

6

看不清轮廓，就是
一个形状

它哼一下
下面就一阵掌声
再哼一下，又一阵
掌声

就是一个形状
没有轮廓

7

一枚硬币的旋转，带给我的
是晕眩

为了努力看清它的图案
我将它死死按在桌面上

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拈起来
它竟然一面滚烫，一面
冰凉

并且滚烫的一面
一直在冰凉的一面寻欢作乐

8

点亮了，被吹灭；
再点亮又被吹灭。一次
又一次，我奄奄一息

俯首满地火柴的余烬
我还以为仅仅是
一桩小小的谋杀案

告别的路上，我回首
看见遥远东方的一群人
内心灵台上的灯火
一盏，又一盏，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