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腊月二十三，娘在
锅灶边跪拜灶王爷的当口
我们一家刚好进门

侧房的竹席上，早就蒸好
了馒头、豆包、枣卷和发糕
鲤鱼，鸡，鹅吊在房梁

2

儿子不再跟我们睡
上了奶奶的火炕，缠着爷爷
讲故事。很暖心啊
我仿佛重拾了孩提时光

失眠的诗句，偎依在
一年中最后一钩下玄月旁

3

除夕夜
十二个堂兄弟在
我家喝酒，像梁山泊聚义
侃大山、划拳、吹牛皮
诉苦、抹鼻涕、掉眼泪

婆娘们在一旁嗑瓜子
叽叽喳喳看春晚
孩子，今晚，个个是小财神

4

酒，越喝越香。知心话儿
说不完
临近十二点，全作鸟兽散
各回各家放鞭炮——抢财神
噼噼啪啪像潮水，将一直
燃放到清晨

5

过春节
多少仪式在被简化，被消失
但给长辈——叩头拜年
的习俗，依然是小乡村
铁打的祖训

上至六七十岁的老人
下至刚会跑路的娃娃
初一清晨，都将
跪在长辈的床前
磕仨头，敬一杯茶，或是两盅酒
感谢——重如山、深如海的
养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