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一幕：如此简单，空旷。
仿佛微笑
从脸上突然消失的
一小段往昔。
河堤上，鱼鸟很低的飞着，
羽毛闪闪发光。

《面孔》

就剩这一张了，
像盐或飞禽。却看不清。
如何抹掉
它的风沙、迷路与穷途？
我知道镜中有我
沉默的自由，只是太旧。
我知道越是真的，
就越不可信，像这张脸，
在丢失的相册上。
结着滴水的眉，年轻冲动，
好看得一塌糊涂。

《不认输》

这些散落的石头
花鸟虫鱼
全是我的分身
它们用各自的方式
和你相爱
有不计较的简单
在最暗的时辰发光
深入浅出
是空气中
与你自相残杀的
情人和兄弟
是酒醒以后
将你从云端扔下去的
爱，和雨水

《空山》

我便饮了这杯
林间清泉，回魂的蝶
它不能使我年轻
剥去亭台灰暗的雨声
我已淡然，可以再淡些
一生只做一件事情
缅怀一颗心
空山代酒，去亲近——
我和我不期而至的朋友

《水中花》

直到我躺下来
看见另一个世界
像一口钟悬挂
在你们称之为轮回
但总是隐秘的
木叶和云朵之上
那么轻，那么远
仿佛我真的爱过了
剩一束花，插在傍晚
云端巨大的餐桌上

《无题，或者午后》

在静止的梦中
一张竹椅，一杯清茶
就什么也不缺了
看看四周，嫩绿的叶
一片叠着一片
那是春天还我的
不必催促，看看阳光
又一次落在我身上
多么宁寂！神秘的午后
一张张年轻的脸
如此繁茂，漫不经心

《无题，兼致某人》

“收信人到哪里去了？”
“收信人到雾里去了。”
“雾是哪里来的？”
“雾是从我们眼睛里来的。”
“眼睛在做什么？”
“眼睛在看这封信。”
“这封信寄到哪里啊？”
“被遗忘者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