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民做在田埂上
光着膀子，像座山
面向土窑
他的思绪在风中飘荡
他嗅到了钢铁的味道
倾听红砖的私语
他渴望：
无尽的自留地
甘甜的红薯根
金黄的油菜花
飞翔的布谷鸟
他的模糊的眼中
微微泛着水滴
他低声地闷哼着
一首老农民的歌
春风扰他心
麦田偷去他的焦虑
寄存在泥土里
捎带给心爱的姑娘
当年在生产队
在月光下
羞答答地许诺
故乡的那条东大河
水流至今已经断了
而心爱的姑娘
也杳无音讯
而今，年老体迈
他却在地头
磕着那生锈的烟袋
看着自己婆姨的屁股
那是自己生命的延续
抽一口命根子
看向土地
暴雨、飓风、干旱、虫灾
和自然斗争而战胜自然
广阔到吞掉一切
吞掉了儿子  孙子
祖祖辈辈
呵，孙子手里的土坷垃
如同金子一般
在他手里闪闪发亮
他的昏花的眼中
缓缓流下盐水
他轻轻地吟唱着
一首老农民的歌
孙子让他唱
儿子让他讲
婆姨让他放
他抓一把黄土
放到嘴里
风来了
吹了他满脸都是
都是黄灿灿的金子
脱下褂子
露出结实的臂膀
敞开胸襟
面向大地，盘腿而坐
唱起了一首
一首老农民的歌
春风扰他心
麦田偷去他的焦虑
寄存在泥土里
捎带给心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