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盏油灯下
在一盏油灯下想一个人,想着想着
就在灯焰里看到了这个人的面容
好多年没有沉在往事里的那种感受了
今夜、我在老家找到一盏油灯
擦去它身上的尘埃、为它添满煤油
然后点亮——好一会儿后
我才蓦然看到那个久违了的年代
贫穷、温暖、让我心疼地年代啊!
你还在那里生活——
你还在三间瓦房里拉扯着三个孩子
还在一盏油灯下纳着鞋底
还是一身皱巴巴的蓝布衣裳
还是一张皱巴巴的脸!
我在干什么?是在灯下写作业?
你听到食指舔上唾沫翻书的声音了吗
看到一双昏花的眼凑近油灯
正吃力地引线穿针吗……
在这样一盏油灯下想往事,想着想着
灯焰里就现出了往事的面容
在这样一盏灯下——
一转眼就把一条人生的路走完了
一转眼就把一个人的一生回忆完了
2003年-9-12
回 家
一群苞谷空着身子站在地边
它的棒子去了哪里呢?
一位老人守着祖宗的老屋
他的儿女去了哪里呢?
雪飘的时候
我小心翼翼地走进村庄
走进小院,踏进老屋门槛
一盆柴火亲热地呵呵笑着
它的主人是不是去邻居家打电话了
一罐清茶咕咕咚咚煮着
它在诉说着谁的家长里短
是在说我吗?
我目光湿湿的瞧着这一切
恍惚间又听到前些年——娘在世时
不停给我打比方的声音
2009-10-28
秋天站在高处
秋天站在落霞寨的高坡上
一片片摇摆的高粱、树木
望着谁?又被谁望见?
一只只飞翔的鸟雀、叶子
是谁亲人的亲人呢?
霜降后野菊头上披着一条白纱
是谁失去了亲人呀!
野鹊坡上飘着苦荞花的香味
阳世三间谁嚼不出苦荞的甘苦呢!
一丝丝啜泣和一声声呼唤穿过风
母亲的脚步——穿过尘世……
秋天站在落霞寨的云头上
一座座山、一道道霞
在等谁去爬?在等谁收割回家?
2009-10-28
故 乡
故乡为什么只在记忆里
游走,飘忽不定
但却永远是一位母系氏族的首领
是一棵枝叶举向蓝天
浑身落满伤痕皱纹挤了一脸的
古槐。任谁都伐不倒的村庄的历史
故乡为什么在我父亲心里
是我奶奶,既美丽又善良
既慈祥又满头沧桑
既艰辛坚韧、又朴实雍容
我的奶奶,为何在我童年里古香古色
而我的母亲为何又是我的故乡
奶奶去世了父亲还活着
母亲去世了我还活着
我们分别在异地漂泊
可故乡一直在记忆里游走
并且飘忽不定,任谁都无法抹去
心上这块永久的伤痛
2010-6-6
两只小鸟
这两只小鸟叫虎皮鹦鹉
在虎年,在2010年
在我的儿女都不在身边的三百多天
它们!就成了我的一双儿女
我说孩子:该吃早餐了
该喝水了,春天夏天秋天
现在冬天了,已近腊八了
该飞回来了是吧
嘿嘿午饭吃啥,晚饭吃啥
你们叽叽喳喳的老说不清楚
我在想,不能老啄我的孤单啊
不能一个劲只想着赶跑我的寂寞呀
没食了别喊叫
别把笼子里的秋千和牵挂扯下来
别把水杯和食盒故意打翻
别把我的思念一下一下啄痛
这不,年关临近,该放假了
我耐心地等着你们
突然而至的春天的脚步声
2011-1-5
在陇南的南风里
顶着水桃红头巾走过陇南的我的娘亲!
西汉水两岸的野菊花在你走过时开了
黄的、粉的、白的,都在南风里
笑着跟你这位亲戚打招呼
穿着水蓝色汗褂走过陇南的我的娘亲!
晚霞湖在你走过时水起皱了
一层一层涟漪在南风里涌到你的脚下
蹬着藏青色毛底平绒布鞋走过陇南的
我的娘亲!提着绛色竹篾梳笼
走过陇南的,我的娘亲!
在七十年代陇南的南风里
你牵着我的小手走在去姨母家的路上
您一直是我眼中——最好看的风景!
2009-11-28
消 逝
一
现在有一只手伸进黄昏
打开一扇门 黑夜
突然绵绵不绝喷涌而出
我清楚地看到母亲
一步就跨进这永远的黑暗中
身后,一支白蜡烛蓦地失声痛哭起来
我呆呆站在生与死的中间
看着烛泪下给我生命的这块
沧桑的故土、和给我无数叮咛的这张
苍老灰白的脸颊
苍老灰白的一张纸
一张纸上回望不尽的春秋啊!
怎么倏地——就让我——与你
——阴阳相隔
二
现在有一只手伸进天堂
打开一扇门 光明
突然绵绵不绝喷薄而出
我清楚地看到母亲
一步就跨入这永恒的神的国度
列在仙班中的她如鸟儿和旗幡一样飘飞
现在有一股股秋风在心上吹过
有一场毛毛细雨在心上凋零
酸甜苦辣的往事在思绪里不停地来回穿梭
我看到一颗树在落霞寨訇然倒下了
可我听到一树的绿叶老在灵魂深处
哗哗作响……
(今天是母亲去世的日子)
2009-10-24
兄 弟
我们三个,是母亲的三根手指头
咬破了哪一根,母亲都会疼到心里头
我们三个如今一个不少,少了的却是
母亲!今天的茱萸就不插了
让我们看着九月九日这场雨
一直下!一直下——下去……
兄弟!兄弟!
其实我们就是三片树叶
原本就生在这棵老树上
我们曾经都偎依在母亲怀里
一天天慢慢长大……
兄弟!要记住这座山
山——是我们最初的家园
树——是我们的生身母亲
2009-10-25
柳塬上的姑奶
柳塬上的姑奶曾经也是
年轻的柳林里很年轻的一棵
姑奶此刻却斜倚在一根拴马桩上
拴马桩、是柳塬上最后一根拴马桩
姑奶、是柳塬上最老的人
姑奶已不能下地劳动了
手里已没有常年要纳的千层鞋底
甚至她已忘记叫柳叶的那个女人
娘家是不是在落霞寨
姑奶的确老了
老得已无法回味她在民国十八年
偷吃了董地主家半碗高粱面的滋味
老得已记不清从落霞寨到柳塬
这条亲戚路——她走了多少年
我的亲亲的姑奶!
我的已故多年的爷爷的亲妹妹
如今适逢盛世,您却只能用心
才能听到树上的鸟鸣!只能用心
一遍一遍观望远方的子孙
2009-1029
月亮挂在青崖咀上
夜晚像梦里的老鹰披着一件大氅飞来
从容徐缓地落在落霞寨的青崖咀上
青崖咀上小柳子家的灯盏亮了
星宿一样摇来曳去
杜小牧家的灯盏还没有亮
不到四岁的杜小牧一个人
趴在自家老屋的木格子窗台上
一条腿被一条绳子拴在炕柜腿上
生产队里那匹青儿马早已下了青崖咀
上地劳动一天了的娘还没有放工回来
嘶哑的哭声和长长的呼唤这阵子停了
是不是被黑夜这瘟神吓得躲进了肚中
月亮一点一点从山脑后升上来了
月亮被一根麻绳一寸一寸提起
被打灯笼的那只手拉着挂在青崖咀上
月亮挂在青崖咀上
先照见了杜小牧扑闪在窗前的大眼睛
再照见腮上挂的两颗珠泪,然后照见
摔破在窗台下的半只粗瓷碗片
碗片此时泛起一层淡淡银光
银光里的杜小牧望着青崖咀上的月亮
月亮底下的杜小牧他爹——
此刻在千里之外的边疆站岗放哨
而上地劳动一天了的娘
啥时候了!还没有放工回来的声响
2009-10-27
这个下午
这个下午
一群文字蜂涌而至、我却无处下笔
秋天继续在山坡上红着、黄着
喇叭花还在院墙上开着
一只青花细瓷的碗
一个从我眼里渐走渐远的背影
一个薄衣单衫的农民
刚才还跟我温柔地告别的女人
我叫姐姐的这个女人
三个月前她失去了自己的丈夫
她今天来告诉我说她想出门了
想到丈夫打过工的那座城市去
可就是七岁的女儿丹丹
还没想好要托付给谁
临别时我想挥挥手,却怎么也
举不起手臂!想说几句安慰的话
却只张嘴发不出半点声音
看着她一串一串的泪水
听着她一下午不停地倾诉
她的哀伤、无助、可怜的表情
在秋风里渐走渐远的背影……
这个下午
一群文字蜂拥而至,我却无处下笔
2009-10-27
十年一觉秋凉梦
——母亲去世十周年祭
十
我从青年已进入中年了
而母亲去阴间也已有十载春秋
不过,她每年还回来几次
看我们——在梦里……
尤其在半梦半醒之间
我常常惊喜地发现母亲
是假死。她原来还活着!
只不过是去了远方的亲戚家
多住了些日子而已
九
有一次,我听到母亲在棺材里
挣扎着,拼着一丝丝微弱的气力
叩击棺盖的声音
我急急从黑暗中翻身而起
喊醒两个兄弟,冲出家门
一轮圆月从高家崖上滚下来
匆匆挥开身边的乌云追着我们
老黄牛跟在大灰狗后面
追着我们。我们越过小溪
越过阡陌,越过一片片庄稼地
终于,将母亲从黄土里拉了出来
尽管,娘的脸色苍白如纸
但她还真正活着
从喜极而泣中醒来
我无法一下子接受眼前的事实
一直,我努力着想继续回到梦里
一直,我还在现实里做梦
一直,母亲是活着的!
八
之所以能回到二○○一年的秋天去
包括以后被时光的利刃
一片一片切割下来死去的这十年
这十年的每一月每一天
都仿佛昨天。因为有故去的母亲
领着,领着回到从前——
从前的祖国!从前的陇南
西汉水仇池山,晚霞湖落霞寨
大坡顶上枫树的眼睛红了
庙儿梁上秋风的衣衫黄了
天渐黑时,踏着落叶往回走
高粱打着火把,哼着秦腔慢板
摇摇摆摆忽高忽低
掌灯时分,娘终于牵着我
跨进家门……
七
有天夜里
母亲突然停下手中正纳的鞋底
给我描述起了我从未见过的
外祖父、外祖母
描述起了民国十八年
她娘家有个叫“狼湾”的地方
——为什么叫狼湾
还有我的大舅为什么要送给别人
一直说到我的二舅三舅
和得一般胃病而无钱治疗
慢慢死去的二姨时
母亲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
六
想母亲时
无法用一句话、一千句话
说出母亲一生苦苦的心
就像想故乡时
无法用一片叶子、一棵树
一滴水、一条河;一声鸟鸣
一万声鸟鸣——吐尽我的乡愁
五
我一直很凄凉
尤其背井离乡时
我一直很悲哀
尤其走在秋天的路上
风把好些成熟了的思绪
吹散了。包括好些成熟了的守望
都被风吹得一片荒芜
我的母亲站在秋风里
凉凉的音容,凉凉的影子
还在那道梁上收割苦荞
还在那个村口盼着儿孙
回家!不奢望回家看她
吃完她做的一桌子饭菜
她老人家就心满意足了……
四
这些年来,对外
我一直称呼妻子是:“家里人”
回到她跟前就是“回家”
而母亲活着时
想她老人家了我就说:
“回老家”看看!
三
从二○○一年阴历九月初七以后
我再无法,回老家看看了
每次去都犹如回“故乡”
去看已故的乡情——
那些憨厚的家禽,老实的邻居
未被污染的小河,未被砍伐的
我心中的那棵老槐树
去看已故的亲情——
那盏温馨慈祥的小油灯
我的老母亲!
二
躺在梦里梦见旧梦
走进老屋看见过去
一张老照片——
照片后的满院子笑声
满院子的幸福和清贫
…………
一生一座土坟
一生一片故园
一声痛
坟头的小白花谢了
草披着青霜……
一
我确实想把我的母亲
比作我的祖国!
不是她多伟大,而是太平凡辛苦
太勤劳节俭,太和蔼可亲了!
我确实想把这个秋天
比作我的娘亲!
不是她多辽阔,而是太朴实善良
太苍凉悲壮,太让我
疼痛和追念了……
2011年9月30日
亲亲的乡风
风轻轻往枝头上撞
桃花一瓣一瓣飘落
当年失足水里的妹子还在竭力挣扎
呼救!微微细雨下个不停
离开故乡时风就这样吹
顽皮得仿佛陇南的童年
还顽皮地故意往我胸膛里钻
那时候我在雨里走着
好像是要沦落风尘去了
又像是要摆脱贫穷去了
可此刻,山路离水路太远
我已无法穿过泥泞救起当年
我只能把衣扣全解开来
让风轻轻地吹啊!亲亲的乡风
2009-10-11
守 望
你穿一件天蓝汗褂站在秋荞地边
紫红繁花正笑望着你苍老的脸颊
九月 在西北这个叫瓦窑坡的陡梁上
已守望了很久的人你为何流泪
是那山高水远处的景物灼痛了你
还是你无声的呼唤扯疼了谁的心
此刻秋虫们在愈来愈深的秋色里
息声敛气 凉风也悄悄滑下树梢
正裹起一股股缠山的烟雾
一层一层浸湮着你收割苦荞的身影
2009-10-25
在 风 中
一九八四年的西北风在西北的深秋刮
一嗓子秦腔呼呼呼奔跑在庙儿垭
三间瓦房蹲在落霞寨
七只大尾巴绵羊从南家崖上匆匆回家
兰花花摇着
在粗狂的风里、在苍凉的坡上
村口,一位衣衫单薄的中年人
她是谁的娘亲?在等谁?
从三十里外的县上念书归来……
2009-10-25
四月十九
四月十九,陇南大雨
落霞寨的槐花一串连一串打来电话
其实我不是特意要去看她
但我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因为今天是父亲六十七岁的生日
天上即使下刀子我也得赶回乡下
去看看他老人家,看看他眼里越来越
浓郁的沧桑;越来越广阔的寂寞
今天是谁都能一口回答上来的
5月21日。可农历四月十九
不见得谁都能一口回答上来
眼下,孤单的小路一直伸进岁月深处
脚步声在泥泞中滑行。雨点认真地
追随着思绪,并仔细地一下一下敲打着伞
仿佛敲打从童年一路走来的悲欢
更敲疼了此刻我和父亲一样的孤单
我默默思忖如何在今天
尽量不提起已逝多年的母亲
尤其母亲的生日。因为母亲活着时
我没有很郑重地为她过上几回生日
我最担心父亲和我四目相对
我宁可让泪水在心坎里泉涌
我默默念叨,进门了先上三炷香
然后磕三个响头——
我说父亲!今天是四月十九
我来给先人磕个头,给母亲磕个头
再给您缓缓地,磕个头!我的父亲!
我怕磕重了会把您生日的泪磕出来啊
当我蓦地看到村口等我的槐花
心上一时被洁白和清香铺满
尽管雨水还在她的身上滴答
却依旧遮不住淳朴善良的微笑……
2011-5-21;农历四月十九
生在农历中的日子
一九六九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一只喜鹊,戛戛几声叫醒了落霞寨
醒了的寨子不慌不忙穿上青布棉衣
他开始扫雪了。炊烟、一如既往地
在村庄上空出起了早操
喜鹊在老槐树上蹦来跳去
我奶奶在老槐树下走过——
雪、还像筛糠一样筛着
但雪却遮不住我奶奶满脸的喜色啊
尽管她和老屋里那盏油灯一夜没合眼
尽管被我踢腾了一夜受尽苦痛磨难
已经没有丁点力气抱我一把的那个人
我还没有学会喊她一声娘亲!
但她们天生以来就是我的亲人……
四十年了,疼我的奶奶
为我受疼痛的娘,都相继离开了人世
可我把一九六九年十二月二十六
这个农历日子、牢牢地记在心中
2010-8-28
父亲从玉树回来了
尽管一别二百三十多天
但当听到熟悉的敲门声
我知道父亲回来了
他的敲门声和脚步历来与众不同
而此刻却让我措手不及
我有些心慌有些惊喜地手脚忙乱
打开门,他没有看我
行李是怎么接过来的
嘴里吐出了几个问候词
谁也没觉察,没记得,没留意
甚至我更没有觉察到溢出眼眶的泪
什么时候已被自己悄悄拭去
打扫一路风尘,洗漱旅途劳累
然后,我的父亲笑呵呵的说:
喝茶!嘿嘿我说给您准备好了
雪还下着,连炉火也一个劲朝我笑着
好喜欢的氐羌人的紫砂罐罐茶
她像去世已十个年头的我的母亲
咕咚咕咚一会便煮开了家常的序曲
父亲从玉树回来了
头发更白了!外面的雪继续飘扬
我定定盯着生我的这片土地
我拿出酒猛灌了一杯
他生气了,抢过去猛可里也灌了一口
我说您身子弱不能这么喝
您比不了儿子
啥,我在玉树都这么喝
你不服!哈哈不服就先温温吧
酒温上了,节奏慢了下来
但我不敢问他老人家:
您的老战友好吗
损失大不大,伤着了吗
还有……就是……唉……
其实这些电话里不知问了多少遍了
四月份我从北京回来
我的父亲就匆匆忙忙要赶往玉树
当时他急吼吼地对我发火
说他的老战友家地震了……
当然,我此刻说他当年如何剿匪
如何与他玉树的战友在青海
并肩作战,戍边八年
已是多余的了
2011-1-5
清 明
一
在陇南,西汉水两岸
大片的油菜花沐浴在春雨里
神情格外清新鲜活
天下油菜是一家
而西北的花开得最晚
非要等在清明的明里
清明的雨里,才开
望着一簇一簇嫩黄的花
望着一群一群上坟的农民
我突然想:这土里长出的庄稼
有可能就是我已过世的亲人
二
清明,你一直不是我向往的节日
你让我搜索出记忆深处无数的痛
从痛里一遍遍重温先人们活着时
慈祥的憨厚的淳朴的清贫的,模样
在细雨里,在盛开的油菜花中
我又看到了
我爷爷离去时看我奶奶的眼神
我奶奶离去时噙在眼眶中
一直没力气滚下来的
最后一颗泪珠
还有我母亲,临终时的那几句
遗言!那个不停哭泣的秋天……
三
庄稼人,菜籽命
油菜地啊!我能知道哪一株
是你早已埋进土中的我大婶
哪一株是大伯?哪一株是二伯
哪一株是去年刚被你
种进地里的我四叔?
四
清明,我们每一年的相聚
都是清冷的,凄凉的
每一次
我都要把藏在肋巴夹缝中的
那些清贫和苦难
摆在你坟头点燃
点燃的是比黄花还瘦的人呀
一丝丝一缕缕
我不停地焚烧追思,焚烧怀念
不停地倾诉
人活在世上的不易,艰辛
五
清明,一首哀歌在谁心间
缓缓流淌
断魂断肠的人还在路上
纷纷细雨落在身上
清明,此时此刻
谁还有心思去听
泥泞在脚下痛楚地哀泣声呢
2014-4-4清明
心中的明月淋在雨中
我在中秋的细雨中行走
走在回乡路上——
临近落霞寨的南杏湾
一地即将成熟的苞谷
在雨雾中伸开叶子尽力呵护着
自己怀里的孩子
我蹲在中秋的风景旁边
我在回忆里——
看到我浑身湿淋淋的母亲
看到我浑身湿淋淋的妻子
看到我在湿淋淋的天空下
仍在襁褓中安然酣睡的一双儿女
我一直游走在回乡路上
灵魂返璞归真——
我的憨厚和清纯各复原位
回望近在咫尺的故土
在雨里,我现世的身姿
大悲大凉的心境淋在雨中
我揣着一腔怀念去看
已逝多年的母亲——
母亲的接班人——我还温润的妻
在中秋的细雨里
我晓得哪怕是不圆的残月
我也看不到!我进不了村庄
进不了雨里的故乡的游子
注定见不着心上最爱的亲人
而心上那轮明月还在流泻如水月华
引领我穿过那条小路
引领我急迫地靠近那棵老槐树
引领我扑倒在那眼泉边泪流满面
在没有月亮的中秋夜,在雨中
201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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