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县暖泉》


1.

暖泉的水，热。更是一种温度的持续
像那些鼓锣，叫卖，在古堡里百转千回
你想在某个弄口捕捉多年前的一串马蹄
或是书院墙壁里的朗朗读书声
却只看到一阵风，自华严寺和老君山吹来
那些密密麻麻的影子里，前面第一个:
正是那“王尚书“

2.

那个饿倒在张库古道上的人
应该想不到这碗廉价的粉坨和豆腐干
就像你在城市无法见到这样壮观的“树花“
“噼啪“的声音: 粗犷的汉子、整个古蔚州
都在里面了
你看到无数支身体，正在绽放、拔节
那个舀铁水的人，刚从拜灯山祭祀里下来
每次拜完，他都能充满力量

3.

暖泉的神是“土“的，躲在玻璃塔的背面
暖泉的戏是“土“的，红脸蛋、高跷棍、老戏服
暖泉的院是“土“的———"水过凉亭八角井"
还有土土的“包公“、“关圣爷“在一页剪纸里
横眉怒目、坐镇公堂
晚上，你在这样土的地方
看不见一只“小鬼“







   《滦州古城》


1.

滦州有烟火味。很大，三千年的炊烟
很红，是那个朱砂洞人的面色，和一条鲤鱼的鳞
滦州城门口的脚印太多
有十八君王的，有“东方圣人“和“关东大侠“的
有几万万同胞之“头一批“的
还有几只，是那匹老马的
老马，在那片沙漠里时其实就化身成了
“菩提萨多“

2.

皮影戏里也有刀戈沙场，将军和六朝美女
“老王头“一声唱，就唱到了德国、意大利
这个速度，就像他站在青龙河畔
挥了一回鞭子、摸了一块缸炉烧饼
一串小脚的挽髻袍女，从皮影里羞涩走出
在文姬楼上抛下绣球
她们抛绣球的时候，枪声: 或许还在
大清王朝的门外。啪啪响着

3.

那杂技里的一只碗，没有掉下来
滦河树上挂了多年的一纸灯笼也没掉下来
紫金和药王庙，你供奉的那根檀香，也在
偶尔，有几句争辩。抑或是夷齐兄弟和仁义胡同里的“推让“
这，一轴上河图，铺展: 墙头壁画、四合五天
那个唱罢了一曲的奇女子“杨三姐“呀
某一刻失神于桥头
左边是孤竹，右边有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