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身躯，像一座山丘
在与时间的庞大抗衡

推着一台电焊机，要推上三级高的
台阶，使出的力气
在推动一座大山

弯着的要，像一张弓
要把祁连山，一一从胸口
射出去

本来，腰就弯得够厉害了
鼻子都快要紧贴到台阶上了

结果，由于残疾
你的脊背，又背着一只黑夜一样的
锅，有些雪上加霜的感觉

可你还是，把那台电焊机
推上去了，直立的腰杆上
永远有你那口
衣食住行的锅，怎么也放不下


父亲在正午的睡眠像一个木疙瘩


那是十多年前父亲活着的一个中午
我和弟兄们在沙发上喝酒
父亲老了，有些咳嗽
把酒忌了，很是干脆，让我们佩服

就在我抬头时，发现
睡在炕上的父亲，蜷缩着身子
有一种无奈的孤独，袭上我的心头
像一个苍老的木疙瘩

人生，无论在醒着的时候
还是在睡着的时候，都是孤独的
仿佛宇宙中的一颗流星划过
谁都不可能介入到别人的睡眠和睡梦中

那样的触目惊心，仿佛人生独有的孤寂
是一把锋利的斧头，在劈开一个木疙瘩
腐朽前熊熊烈火中的燃烧
将一块一块的时间和呼吸，投入到炉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