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习惯在早晨将窗口推开
看西江是否还在绕过一方端砚之后
艺术地穿过羚羊峡口,迷失于宣纸之上
江面上起伏沉浮的帆影
能否再次逃过劫难回到岸边
找到固定的居所。昨夜的渔火
栖息在风中的桅杆
等待下一个追赶大海的黑夜
这一刻,我在等江风漫过北岸
提起城市的精神
清空昨夜虚幻的梦境,从下一刻起
我开始对着窗口盘算一天的生计
在江边把一天的事情干完
------送小孩上学、跑菜市场
看股市、上班、供房子、听收破烂的吆喝
听大排档上的酒后胡话
说出城市生活的真相
我也看见西江的波浪
抄袭了长江的手法,让后浪推着前浪
推出浪花上愤世的诗人
只是总也找不到一种语境
适合城市的写作,只能让窗外的西江
把过去的水重新流过一遍
然后看江面泛滥昨天的渔歌
在我到来之前西江是别人的
之后就穿过历史来到我的现在
一直出没在我的身边
浇灌江岸上疯长的生活
只是在西江上游
散落在黄昏下的古屋已成故居
像这江水淤积的结石
藏在体内,无法排解
总在梦里让我疼痛
推荐语:
相对而言,的确很难找到“一种语境”,找到一种“适合城市的写作”,我们生活的城市太庞杂,太具体繁琐又太过抽象,因此这首诗选择了 “早晨”和“窗口”,选择了推开窗口的瞬间,让重新看见与重新想象得以发生,再次确认一条江与一座城市的存在。“这一刻,我在等江风漫过北岸/提起城市的精神……”,他想到,“从下一刻起/我开始对着窗口盘算一天的生计/在江边把一天的事情干完……”,小孩上学、上班、逛菜市、看股市,听“收破烂的吆喝”和“大排档上的酒后胡话”说出城市生活的真相。即使如此貌似无意义的生活重复也像西江一样重复长江的“后浪推着前浪”,在这一片刻,重复静止了:“在西江上游/散落在黄昏下的古屋已成故居”,流动的生活意象中突显出“淤积的结石/藏在体内,无法排解/总在梦里让我疼痛”。这首诗在重复与静止之间、流动与固化之间,也就是在生活与死亡之间描写着他生活的城市,在短暂的所有权中思考着生命的意义。(特邀点评人:耿占春)
每日好诗栏目主持: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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