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
爷爷点亮三个窑洞仅有的灯
父亲和我踏着年味
看见
爷爷蜷曲的身子努力撑起的灯
灯影中拉长的身影
被山村的暮色挤压的  又小又瘦又黑


小年
村东的爷爷  村西的爷爷
都点亮仅有的灯
在等   儿女

年轻的乡亲们
一个一个零落的归来
将一年在外打工的心酸
掩饰在灯光后的暮色中

村东  儿女像燕儿归来
在灯光中修葺塌了的院墙
在灯光中
一点点将灯光 泪水 年味
砌在一粒粒泥土中

村西的爷爷
抽着旱烟  一吸一吐
那口中的灯光一闪一闪
在暮色中指引远方的儿女
人    迟迟未归
爷爷零落的身形和口中的灯
一夜未熄


小年  村口的窑洞今年没灯了
老人  走了  又少了一盏灯
去年一盏   今年又一盏
灯光    成了村庄的标志


父亲为自己的父亲点上香烟
两父亲同样瘦小的身影
在我眼中被暮色吐没
只有口中香烟一亮一熄

一声又一声炮竹
将空旷的山村从梦中惊醒
爷爷整整一夜未眠
熬夜  乡俗的守着这个家
年味弥漫在灯光中

天亮了  乡亲一个又一个离开
父亲为爷爷又点上一支香烟
爷爷一吸一吐  很久很长
像一盏灯  不熄的灯

离开  终久要离开
回头  村东 村西
白天中灯光依旧亮着 亮着
亮在每个人的心头
亮着  亮着吧
爷爷和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