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在雨夜的床上
想一些在雨夜才能发生的事
此前三个多月，土地再没有
亲近过春天湿润的唇了
北方一直旱着  天空的眼晴
因为缺乏水份
像情人出走于四月的灰叶草 心都快死了

雨夜到底会发生什么
有时候是一个影子   
有时候是两个影子
有时候是三个影子
温度下降得厉害  它们浸在雨中
这样的夜晚  你可能想起偷盗月光的狐狸
窜进村子   
一个发抖的人觊觎牛棚夜里的灯

可我们会想往二十年前   阴暗的天气
像一只被打湿的猫  蹑手蹑脚地走过
漠北的早春
凌晨起来干活的农民
在黎明前被雨水撵回田地前的窑洞
把身子裹进毡袄   享受被冷雨裹着的片刻温暖
闭上有些困意的眼晴
用耳朵数着雨滴
往事一个字一个字懒散地走进雨中的梦里
秋后谷粒儿像个脸蛋圆圆的女人
从春天的路上远远地走来

再没有比雨天睡觉更惬意的事了
但那是我还小，像一根孱弱的豆苗
只会把院子里的雨水引出水洞
浇灌另一棵豆苗
但这个雨夜雨声如注  我打开雨夜的窗子
把低于37℃温度的记忆放进来
拥它入怀
轻浅地感知轻浅地睡去
父辈37℃的灯照进我的雨夜
2016.4.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