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河，要是没有被地理命名，仅只是
从大地的腹部穿过的一条水带


但它要是叫汨罗江
你就会感到这条水带
其实并非缠绕在别处，而是在我们心腹之间

和我们脉管里的血一起奔涌

一个诗人，要是没有被读者命名，就是一个
在纸上播种的农夫

但他要是叫屈原
你就会感到他写的每一个字
都是铭刻于我们心灵空白处的沉重的词语

和我们集体记忆里的每一个符号融在一起

原来，我们的共同印记
并不是任何一个简单的符号
而是我们的泪，我们的血，我们的伤痕，我们面临毁灭和死亡时的
那一声嘶喊
我们的拳头，我们的挣扎，我们抉择的勇气
我们不屈的灵魂

羞怯的灵魂

你知道一粒微尘的重量么？
与我的灵魂相比
它还要沉重许多
特别是加上天空呼吸时夹带的口沫

我轻盈一些
没有雾，没有口水
连呼吸也没有
我安坐在一条溪水的叠声里

我只有飞翔
没有翅膀
没有羽毛
没有姿势

我只是光的影子
连光也不曾是
我只是在你的逼视下
偶尔露出原形

就像一只灵猫
在夜色里出入
没见过黎明
也没有见过黄昏

你可以听到我的声音
因为它确实存在
只是没有被凝固
你大概知道这是因为我羞怯的缘故

老妈在阳台的晒衣杆上吊了一只腊鸭


老妈在阳台的晒衣杆上吊了一只腊鸭

阳光下，它通体几乎透明
若是把它当作一篇文章
内脏已经不知去向，已经没有思想
翅膀被删除，不能飞
脚掌被删除，不能游泳

只是
鸭头仍在，鸭舌仍在，鸭嘴张开
依旧显得硬朗

它似乎还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