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 梅》
一个人像一场雪,悄无声息地推开那扇窗。被沉睡的鼾声掐灭一盏打盹的灯。飘零的梦掀开,是五里路上的徘徊,书卷一一合上的美髻和碧玉。已有油纸伞枯黄如叶,已有寸长的相思抽出了万缕惆怅。
这个哆嗦曲偻的早晨,冰河封路,马蹄冻僵。这个昏黄的早晨必定与人间的烟火有关,与出没草莽的豪杰有关。沉重的皮靴在土石上打响火星,使刺骨的风又入木了三分。
试想月夜投下的庭院,寂寞深深。那雪舞剑影,饱尝了苦寒,一树骄傲的骨头盛开,也是丛中妩媚的一笑。眉目流转,粉蝶打开的翅膀,
唯有冰清玉洁、暗香浮动。
不提吴刚和斧子,不提桂树和月兔。低头赶路的人思乡怀情,鹿群驮走身上另一场飘飞的大雪。远山呦鸣回荡,传奇中那个卧于檐下小憩的寿阳公主,正值豆蔻年华,雨露含苞待放,是否至今还用其中的一瓣妆点额头,将南朝一抹迷离的春光衔在唇上?
白衣在河南,绿衣在河北,红衣在河东。
女子早上洁白,中午灿烂,夜晚落英。
花开三度啊,风波起处——
琴弦上春飞秋落,揪出令人断肠的梅花三弄:
爱恋三生,不觉失魂......
《画 竹》
乘一叶扁舟,回到梦里水乡。
当心脾浸润,杯盏之上浮起的清香,我会把一片片竹叶报给我的平安,用一叠叠家书告知远方的每一位亲人,告知锈迹斑驳的竹马和老态龙钟的青梅。
眼前雾霭弥散,水墨泼画:浮现幽深茂密的山野,那节节逼退冰霜的气韵穿透纸背,就做一次竹林间手牵毛驴的贤士,南山脚下藏有万卷的诗书。描一弯新竹的倩影,再勾一株甲胄裹身的老竹。兔起鹘落之处,以淋漓尽致彰显胸有成竹的典故。
如果可以,能立在船头,就与岸边洗衣的三姐对一次山歌。如果可以,醉在水云之间,就披一件翠绿虚空的衣裳。如果可以,从风花雪月中抽取巅峰的一刻,就让春天自冰霜陡峭的悬崖边开始——
现在,只是你看不见它们——被雷雨催醒了的笋芽,在暗地里蠕动。那是一片即将举起的被万枚叶片包裹的火炬,正在努力的向上攀升,
要翻开浴火的泥土.....
一滴泪水中的扁舟回旋,雨季又重新挂上了缠绵的门帘。在闪电劈开的暗夜,会有一道道尘封的门开启。生命往往就在时光的缝隙间抽丝成绸、化蛹为蝶。
最后,就把一根照亮的竹管交给天空吧——
让辽阔的风.....辽阔的风继续吹响骨头拔节的声音!
《听 菊》
我要把人世间最遥远的距离,老死之时回首一生,对生命短暂光阴易逝的那声叹息——拉近。
拉到咫尺的窗前。阴雨漆黑的夜,给秋天的原野加深了一层忧郁和苍凉。在灯下,让你听听一次美丽的相遇,在刚刚过去的昨天,山崖上、大路口、篱笆边的野菊花开了,像扯下头巾的村姑,灿烂的笑容里藏有多少黄金啊,那也是一片纯朴的伤和高贵的疼。
已不是悠然自得的陶兄手中的那朵,不是夜里咳血的林妹子问情的那朵。零时会将昨天和今天相隔在对望的两岸,大雁南飞在最后点亮临霜的风景,怀抱爱恋在枝头直到老去,不改容颜。
——哦,那是你风干的吻唇,在茶杯袅袅升起的水雾间翻身,蜷缩的花瓣又轻轻的舒展绽放,缠绕成一道没有来由的惆怅,缠绕成一种痴恋大地的情节。淡淡清香依然浇灌着人世间那些苦涩的日子。
秋风中惊鸿一瞥,生命中最美的相遇,也是我见到的最美丽的一个秋天。
《品 兰》
清:从气、到韵、到色、到神,自叶片上悬而未落。
变得懒散和笨拙,窝居冬天的那个人,在第三个月开始关心外面的事。
都在坐下来吧——一首很旧的诗,朋友发来的短信。
拍落灰尘的书籍,裹着寒冷从街面花店抱回的一株玉兰,倚在窗前的衣裙整洁典雅,夕阳的一点暗红,含着在微垂的眉目间,轻吐那份半掩起来的气息,带着迷醉和睿智,容不得半点轻浮和猥亵。
这条心清极致的秘境,需要你的虔诚来问寻。渴望的手指就睡在她的梦上。折射到枕边的月光,女子肌肤润滑、花乳馨香,里面运作的织机和暗涌的潮汐,春天的来路上应该铺有多少泥泞?
她的一百种模样会在一缕香中飘散
.....一朵、两朵.....水质的花朵
有阳光的味道和月光的羽翼
.....一滴、两滴.....落入温暖的最深处.....
所有评论仅代表网友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