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树掏鸟窝是我儿时的趣事一桩
每每发现鸟巢时总是欢欣若狂
鸟妈妈聚精会神地孵在鸟蛋之上
似乎憧憬着雏鸟破壳而出的景象

只有当我攀爬到它身边的时候
才极不情愿地掀起那沉重的翅膀
可刚刚飞离不远儿旋即折回
不住地在我的上方盘旋和张望

它好像有重要事情要同我协商
也许此刻它想说“求你啦老乡”
能不能给我的儿女们放一条生路
让它们和你们共同将大自然分享
 
我全然不顾鸟妈妈那乞怜的目光
贪婪地将鸟蛋放入我魔掌
我就是想吃掉你们的代
鸟蛋的成分是蛋白质脂肪

我只嫌这小东西的坯子太小
一窝鸟蛋的重量还不一两
我只怕这小东西的蛋皮太薄
害得我不得不用水桶盛装
 
去河边垂钓是我儿时的趣一桩
情至酣时连吃饭都被遗忘
往往从大清早一直守到天黑
乐此不疲乃至发疯发狂

一根树枝儿削平后就是钓鱼竿
鱼线用做衣服的棉线来充当
鱼钩是做活的针烧红后揻成钩
鱼漂是一截干燥了的秫秸瓤

虽然是彻头彻尾的山寨版
穿上诱饵照样让鱼儿防不胜防
就在鱼漂游动鱼线拉紧的瞬间
一条自由的生命将注定被埋葬

进入秋季之后天气开始变凉
蛤蟆怕冷就钻进淤泥里躲藏
躲藏的痕迹就留在身体上方
扎蛤蟆又成了我的趣事一桩

我对准了淤泥上的马蹄印儿
用铁钎一戳就如探囊取物一样
富有经验的手感告诉我
这个战利品一定又大又肥胖

一只大蛤蟆被穿在了铁钎中央
只见四只蛙腿无助地伸向四方
尽管还在铁钎上无谓地挣扎
也是于事无补徒生悲怆

我熟练地将其从铁钎上撸下
继而狠狠地摔死在地上
多多益善一个两个也不嫌少
只等着回家把所谓的美味品尝

这些儿时的一桩桩一幕幕
也许被视为难得的美妙时光
也许被看做值得回忆的乡愁
可以津津乐道可以大肆宣扬

希望博得更多人的喝彩
更渴望与他人尽情地分享
可对于已经迈入花甲门槛的我
倏地觉得自己心灵是那样肮脏

随着那些猥琐镜头的心理回放
想到了有多少生命因我而消亡
禁不住汗颜之至坐立不安
忏悔的意识在日益膨胀

我用理性的思维看待往事
觉察到是将快乐建筑在残忍之上
我俨然一个潘多拉的盒子
所到之处生灵涂炭万物遭殃

我用迟到的良知看待往事
感到没有资格祈求世人原谅
为了引以为戒和警示他人
就将我的所作所为写就文章

这都源于我童年岁月文明的缺失
这都源于我童年岁月心灵的撂荒
就请允许我用眼泪洗刷我的耻辱
就请允许我用忏悔医治我的心伤

世间有个道理亘古不变
恻隐之心最能折射出人的善良
年轻人万万不要步我童年后尘
爱惜生灵就一定被人欣赏

人都可能曾经有过懵懂愚昧
扪心自问之后心则不再彷徨
做父母的朋友千万要记住
首先让孩子拥有一副好心肠

我庆幸赶上了诺亚方舟末班车
亡羊补牢才不会再度亡羊
利益和情操的天平应向后者倾斜
儿时的养成教育价值黄金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