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安到藕池

文/仪桐

荆江的堤岸从四面八方挟持而来 
那么多年，你逃不出
汽车在故乡的原野上发生剧烈颠簸
公路年久失修
像那些低矮的坟茔中，龟裂着
一生沉默粗糙的掌纹
我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坐直身躯
在浪尖，与整齐的树林，老房子，石桥发生对峙
那些微亮又温暖着的灯光
四下散落
它们无一例外地警告着我
一张票，不管在多么遥远的地方发生漂移
却始终对一些熟悉的野草，心怀恐惧



正月饮


2016年的正月初三
与蓝冰、丰灵、野梵、晓青、经立对饮
这些属鱼的人，向着酒精靠拢
文字在孤独中得到片刻欢愉
好吧，谈我们的江岸，谈各自的钻石
吃公安的特产花糕、腌排骨与猪蹄
挑一棵棵青翠的菜蕻子
有雪就让它下，有羽毛就让它飘
我们喝自酿的葡萄酒说，一滚当三鲜啊
鲜即忘了寒潮，我们在虚构的镜子上
吹响一只芦笛
抽刀断流水，穿虎豹的棉袄



我爱你的时刻，你不准醒来


我爱你的时刻，你不准醒来
不准揭露阳光
不准观看镜子
不准吱吱叫疼
你只需知道你活着
只需知道有一个人，在找寻你的影子

它不是暴风雪
不是飞流直下
它是高旷的远方
千古，一个人在雪地里跋涉的声音
然后风轻扬，一轮一轮
汇聚成小溪
无数条小溪，包围着你

我爱你的时刻，你不准醒来
不准看履历
不准查地理
不准分南方，北方
你只需知道你活着
时间在你身上割一道鲜红的口子


你听到一种节奏，叫着你的门
音乐的手滑动
雪开始飞舞
我们跨上蝴蝶
尔后警钟齐鸣
我们陷入无边的焚毁，与暴力
我爱你的地方
开始流血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