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趴在地上瞅蝼蚁
一老一小,不知疲倦忙碌
父亲的脊椎弯曲如弓
养活八口之家,活得不易
几乎每个星期天,父亲和我
都要去北山饲养场捡煤渣
我推着独轮车歪歪扭扭
嘎吱吱嘎吱吱演练岁月营生
扬尘的土路上父子俩如蝼蚁
小四眼狗窜在我前面撒欢
它时不时路傍撩腿撒尿
一路快活,留下打卡的印记
父亲挖开草皮露出煤渣
我撑着装满煤渣子的麻袋
“老管头,来屋里喝口茶吧”
饲养场值守工友远眺瞭望
我提醒父亲,有人在招呼咱
“噢噢不麻烦了”父亲打着喷嚏
擦把汗,不曾想弄成大花脸
父亲鬓发如霜,也染上了青絲
我躬身拉套绳子勒进稚嫩肩膀
父亲默默喘口气,稍歇一会
晌午过老牛泡,窝头大葱充饥*
我多么渴望亲吻鱼儿畅洗淋漓
闻到小孤山下熟悉的味道
乡邻们投来怜悯的眼光
说不清敬意或是人间冷暖
父亲和我脸上露出难言的苦笑
望着黑乎乎堆积的煤渣
心底的麻木被灶火温暖了许多
当我面对孩子的孩子述说
絮絮叨叨,鸿沟恍如篱笆墙
人生的五味,尊贵与卑微
唯有遭受过,一直刻骨在心
深一脚浅一脚走过这一生
梦里,我常佝偻膀子依旧拼力
*老牛泡,东北称湖水为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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